红了,她攥紧了帕子,把手往石桌上一拍:“许红英你说什么呢?”
“呀,罗妹妹急了啊。哈哈。”
“你再说一句试试?”
“罗妹妹”名唤郑霞,并不姓罗,而是她经常自得于自己的美貌,有次有个酸书生当着她面作了首酸诗,将其比作“罗敷”,她没有出声,笑着默认了。从此这些大户小姐圈子里,提起她总爱说“罗妹妹”“罗姐姐”的用来代指。
“好了好了,今儿咱们赏花,不说别的。”陈礼芳毕竟是赏花会的主人,又见她们言辞之间还扯上了方菡娘,连忙站出来调和。当然,按她的心思,这个郑霞确实比不上她家方菡娘美貌动人……
“这人可比花好看多了。”那许红英不依不饶的补上这么一句。
陈礼芳抱歉的看向方菡娘,方菡娘倒是不以为意,笑了笑。
郑霞看向方菡娘的眼神就有些不太友好了,她知道那个许红英向来是个嘴毒的,心里自然也是记恨,但对于眼前这个美貌远超于她的陌生少女,心里更多的就是嫉恨了。
“这个妹妹,我却是认识的。”有人笑着出了声。出声的人,方菡娘看着有些眼熟,认了认,才恍然大悟,这不是吕育昌的那个未婚妻薛玉华吗?
这几年偶尔方菡娘也曾见过薛玉华,两个人算得上有过几面之缘,但是还真是不熟。
薛玉华恶意的看了方菡娘一眼,露出个耐人寻味的笑:“几年前有人上门自荐枕席,说要当吕大哥的小妾。她就是那个不要脸的女人的侄女。一个农户女罢了。”
这一下,议论纷纷立时顿起,几位小姐看向方菡娘的眼神就不是多友好了。
郑霞高兴的很,同时又有几分不屑,原来是个有污名的,还只是个低贱的农女,这样的人,即便再美貌,又怎么能配同她比?
陈礼芳怒了,拍案而起,想骂什么却被方菡娘拉住了,方菡娘对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无妨。
方菡娘隔着石桌对着薛玉华微微笑着:“薛姑娘,你大姑近来还好吗?”
薛玉华一听“大姑”两个字,面上表情就僵住了。
方菡娘是知道的,去年县令夫人最近为了薛家那个不成器的表姐夫操透了心,有时候情绪上来了甚至还当着方菡娘的面骂上几句“年纪一大把了,还这么不着调”!
薛玉华她那个大姑父,都近五十的人了,竟然闹出了强抢有夫之妇的事来,人家那妇人宁死不肯受辱,一头撞在了墙上自尽了,夫家一纸诉状将薛玉华那个大姑父告上了县衙。
因着这好歹跟自己沾亲带故,县太爷更是不能徇私枉法,以免留下话柄。
那段时间,县令夫人闭门不出,令下人紧缩大门,谁也不许放进来。免得碰上薛家人哭天抢地的,求着她吹吹枕边风,让县太爷判的宽松点。
后来那大姑父判了秋后斩,等上头的檄文一下,直接拉菜市场去斩了。
薛玉华的大姑守了寡,跟着大儿子住,日日诅咒县令一家。因着这事,县令夫人几乎跟薛家断了来往。
“你这人说话好生歹毒,玉华的大姑父干下的坏事,与她何干?”郑霞皱着眉头指责方菡娘,方菡娘还未开口,陈礼芳已经冷笑着发了话:“那菡娘小姑姑干下的不着调的事,就跟她能扯上关系了?”
郑霞哑口无言,薛玉华更是有苦说不出,只得狠狠瞪了方菡娘一眼。
她对方菡娘的敌意可不仅仅来源于她那不要脸的小姑姑。当时她在吕育昌身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那个贱人说的是,会跟方菡娘一起进门!
从来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自荐枕席还得捎上侄女!
那侄女肯定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然而她当时派了下人去那贱人门前辱骂时,却遭到了吕大哥的警告——他说,不要牵扯上无辜的人。
薛玉华至今还记得,当时吕大哥明明是笑着的,她却感受到了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她听话了,派去的婆子一句没提方菡娘半个字。即便现在,她也只是敢拿方菡娘的小姑姑说事,半个字都不敢牵扯上方菡娘。
可是,薛玉华只要一想到方菡娘竟得了吕大哥的回护,胸中就烧着了一团火,烧得她心口痛得很。
他们订亲三年了,吕大哥说是去了外地开拓市场,一直迟迟拖延着成亲的日子。从前她家里人还觉得多留女儿在家几年更好,如今她都十七了,家里人都开始着急了……
薛玉华咬咬嘴唇,算着日子,这个月吕大哥也快回来了,到时候一定得好好跟他谈谈他们的亲事,不能再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