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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菡娘的脸掩在半面黑暗下,看不清什么表情,她道:“六叔,你别怪我心狠,我特特托了人,让他们给钱家的留下个教训,让他们以后不敢再去讹人。”
方六叔愣了愣:“这也……”
方菡娘平静道:“若他们这种人讹成了一次,就会多一个好人寒心,少了一份清明。他们成功了,别人看到了也会效仿,纷纷去讹人,那好人就会越来越少,民风沦丧。非是我危言耸听,历史大道,从来都是从些微小事而起的。”
并不是方菡娘圣母,只是她在现代看多了扶老人反被讹,导致现在扶老人都成了一项高风险的事。她还记得那个笑话,说几个人炫富,有人炫豪宅,有人炫私人飞机,有人炫游轮,最后那人说,我经常扶摔倒的老人,被其他人一致评为是最富有的……
笑话虽然夸张,却也从侧面反映了社会风气。
“你做的有理。”方六叔长叹一声,甩了下马鞭,催着马儿快跑,不再说话。
因着钱家讹诈这事带来了些负面情绪,方菡娘回家狠狠揉了会儿小弟方明淮的脑袋,这才觉得被治愈了不少。
方明淮从大姐怀里挣脱出来,顶着个被揉得毛绒绒的脑袋,苦着脸道:“……大姐,明天逸飞哥哥就要去县里学堂读书了,我想去送送他。”
方芝娘在一旁跟彭兰兰玩着翻花绳,闻言抬起头,看向方菡娘:“大姐,我也想去。”
方明淮方芝娘跟王逸飞关系一直都挺好,方菡娘想了想,点了点头:“那好,明天我陪你们一起去,让彭老爹送咱们过去。”
彭兰兰眼巴巴的瞅着方菡娘:“大小姐,你们都去了,留我一个人在家也没什么意思,也带上我嘛。”
——于是,到了第二日,方家姐弟仨,再加上丫鬟彭兰兰,四人都去了隔壁王家村,准备送王逸飞去县里学堂。
到了学堂,方明淮飞奔下马车。王逸飞正穿着一身板正的学子服,正站在学堂门口,跟不少前来道贺的学堂里的学生们一一告别。
方明淮欢快道:“逸飞哥哥,我跟姐姐们一会儿一同陪你去县里。”
王逸飞朝马车上看过去,方芝娘正要从马车上往下跳。他连忙小跑过去扶了一把,方芝娘笑道:“谢谢逸飞哥哥。”
后面的彭兰兰叫道:“逸飞哥哥你也扶我一下啊。”
王逸飞笑着把手递过去将彭兰兰也扶了下来。彭兰兰露出个开心又满意的笑。
因着男女有别,方芝娘跟彭兰兰也不过十岁,还小,算不得什么。方菡娘却已是少女,她虽然自己觉得没什么,但学堂里几个教书的板正老先生是不喜她这般抛头露面的。她觉得自己今儿是来给人家送行的,还是不要再惹别人不快比较好。
为着这个,她特特戴了帷帽。
王逸飞十分有礼的对着方菡娘做了个揖:“方家姐姐。”
方菡娘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听到一声惊喜的喊声:“是菡娘吗?”
方菡娘顺着声音看去,不远处站了个挺拔的少年,却是成正才。
她跟成正才也是好些时候没见过了,方菡娘见成正才身上也穿着一身县里书院的学子服,惊喜道:“正才,你也要去县里的书院读书了?”
成正才摸了摸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比不上逸飞小兄弟。他年龄比我小,学得比我扎实多了。”他说着,脸上浮起一抹红晕,“不过你放心,我会继续努力的……”
方菡娘虽觉得成正才这话的语法上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别人肯上进总是件好事。她笑了笑没说什么,心里思量着,之前没听说成正才也要去县里学堂读书的消息,光给王逸飞送了份贺礼。不管怎么说,成正才好歹也是原主的儿时玩伴,回头要找个机会补一份才是。
成正才见状有些失落。
求学之路十分不易,他这三年来苦读不缀,这才赢来一个去县里学堂深造的机会。他娘十分高兴,这几日连走路都轻快了许多。
可是他却知道,即便他凭着自己的本事考上了县里的学堂,但他跟方菡娘的距离,却是越来越远了。
且不说方菡娘那出类拔萃的相貌,单单凭她靠自己本身给方家挣下的那份家业,就让他十分钦佩,却又让他有些……
畏惧。
是的,畏惧。
他畏惧,自己配不上这样好的菡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