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没有半分犹豫,跑去方田氏那边,急道:“奶奶,你没事吧?”
方田氏躺在地上,双手撑着想爬起来,腿却一下子吃痛又跌了回去,她痛呼道:“脚断了脚断了!……”
方明江跟他爹方长庄连忙把方田氏扶了起来,老方头急得不行,看看老伴,又看看还躺在地上的孙媳妇,跺脚大喊:“还不赶紧去找瘸子李!”
方长庄连忙一路跑出去了。
小田氏见碧水身子下头洇出一片暗红,瞳孔微微缩了缩,顾不上别的,连忙跑过去从地上扶起碧水的上半身,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我的孙子……”
朱夫人脸色一变,念了一句佛号。
碧水疼的嘴唇都白了,却固执的看向朱三姑娘,忍着痛,断断续续发音道:“朱,朱三姑娘,我,我自知卑贱,从不敢,妄与你相提并论……我……我愿一死,换你同,同方公子百年好合……”
朱三姑娘从未见过这般血淋淋的场面,她往后退了一步,朱夫人见状连忙把朱三姑娘搂在怀里,生怕宝贝女儿再被吓到。
朱三姑娘定了定神,拍了拍朱夫人的胳膊,示意她自己没事。她看了一眼在方田氏那边嘘寒问暖、看都不看这边血淋淋的碧水一眼的方明江,眼里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这人,确实是个薄情寡义的。
碧水还躺在地上。
方明江只顾着方田氏那边,老方头碍于身份不愿去抱碧水,方长庄去喊瘸子李了,小田氏跟方艾娘方明洪都是妇孺,根本抱不动人。
朱家倒是来了朱三姑娘的两位兄长,可是他们多少带了些读书人的迂腐,微微愣了愣,不知道该不该去帮这把手。
最后还是一旁一直默不吭声的方菡娘看不下去了,叹了口气,喊来小厮帮着把碧水抱到了屋子里的炕上。
过了一会儿,方长庄直接背着瘸子李一路跑回来了,瘸子李在方长庄背上被颠的直翻白眼。
方田氏一见瘸子李过来,连忙尖叫道:“快去看我重孙!快去看我重孙!”
瘸子李进了屋,给碧水把了把脉,出来时脸色严肃的很:“快去租辆板车,送去县城。不然到时候就一尸两命了!”
方田氏忍着腿上的剧痛,抱着一丝希望道:“送去县城孩子能保住吗?”
瘸子李骂道:“还保孩子呢,能保住大人的命就不错了!赶紧送去县城吧!孩子已经没了!”
这话一出,方家人脸色或多或少都有些难看。
方田氏哆嗦了半天嘴唇,冲着朱家人喊道:“都是你们家!害死了我的重孙!你们赔我重孙!赔我!”
方明江虽然难受却没有失去理智,他对朱院长道:“恩师,实在对不住,我奶奶年纪大了,又受了伤,心情悲痛之下多有得罪了。”
朱院长微微点头,表示他并不在意。
方明江又让瘸子李来给方田氏看看腿伤,倒是也没什么太大问题,就是腿折了。只不过方田氏年纪大了,这腿折了很是受罪,瘸子李给方田氏打了个绷带,绑的严严实实的,又留了个药方,嘱咐方田氏每天按时吃药。
方田氏哭丧着脸干嚎:“我重孙都没有了,我还活着干什么,吃什么药啊!”
瘸子李装没听见的,背着药箱走了。
爱吃不吃。
方长庄要去给碧水租板车送她去县城,方田氏骂住了:“租什么租!让她自己死去!她那是杀了我重孙,我方家不认她!让她爱死哪去就死哪去!一个臭*,别脏了我方家的地!”
言语之粗俗让朱家人都有些失色。
朱夫人甚至有些庆幸她们家还没把闺女嫁过来,不然嫁给这样粗鄙又薄情的人家,她要心疼死她的宝贝女儿了。
朱院长淡淡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好歹也是条命,既然方老夫人不愿意,那便让那位姑娘坐我们家马车吧。反正我们这也要回去了。”
方明江心里一慌,连忙道:“恩师还请看在我奶奶年纪大的份上……”
朱院长打断了方明江的话。
他很少打断别人的话,今天却实在有些听不下去方明江的辩解了:“明江,不必多言了。依我看,我们两家的亲事,就此作罢吧。好在眼下还在合八字的阶段,就说八字不合,也算是给彼此留个颜面。”
方明江脸色煞白,他知道朱院长话语虽温和,但话里头的意思却是不容转圜了。
他垂着头,哑声道:“就依恩师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