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当然,密特朗政府出台的一系列政策,并非特意为瓷器行业所制定的,利摩日及周边的瓷器厂,不过是受惠者之一。
在八十年代,法国是唯一的能够在铁幕两边通吃的欧洲强国。这得益于密特朗的国际政策——他抵触美国,思想上更接近苏俄,典型的欧洲左倾社会主义政党。
卢灿陪着嘉妮唏嘘几句,心底也祝愿自己的这位外国同宗,能撑过这三年。
“哦对了!”在即将接近目的地的时候,嘉妮似乎想起什么,扭头对卢灿说道,“托马斯的祖上,曾经参加过多年以前的那场侵略清朝的战争。我父亲……曾经在他家见过不少来自中原的古董。”
我去!老洋鬼子的后代!嘉妮所说的战争,是八国联军侵华的那场惨事?
难怪昨晚托马斯听到自己的话后,那么自信的发出邀请!
知道他是老贼的后代,知道他所拥有的瓷器及文物,都是抢劫来的,又能怎样?
卢灿苦笑,对嘉妮耸耸肩,然后做了个下刀的手势,“看来,我还真的需要将刀磨得再锋利一些!”
这话更像是无奈的自我解嘲,但也是卢灿此刻心底的真实想法。
嘉妮虽然有一位汉人父亲,可惜,她对东方文化和祖地的历史,所知不多,她已经是纯粹的法国人,所以在听完这话后,呵呵直乐。
嘉妮的话,到底还是让卢灿心底起了一层疙瘩。下车后,与托马斯的见面,都带着一丝淡淡的疏离。
托马斯精于商场,见面寒暄几句,便感受出来,好在他还以为卢灿不舍得出手手中的银制品,也不以为意。这种感觉,他也有——每每不得已出手一件精品金银器,都如同挖去心头肉一般,让自己对收购方充满厌恶。
这两年,为了支撑图卢兹瓷厂度过难关,他也没少出售自己的藏品。昨天晚上之所以匆匆赶过去,与美女嘉妮在电话中提到的这点有直接关系——年轻人同意用中国古瓷置换这两套银器,否则托马斯还真的没有那么多的积蓄来购买。
至于家中的中国瓷嘛,他并不觉得有多少珍藏价值。
经过百年的沉沦,中国瓷在欧洲,早已不复中世纪的风光——相比中国瓷,欧洲自己的瓷器,在色彩、光泽、器形、做工等方面已经超过太多。
所以,因为审美的差异,此时的中国古瓷,在欧洲并不被看重。
能用祖传下来的中国瓷器,置换一套埃米尔为拿破仑三世亲手制作的餐具,还有文学大家比埃尔自作的烛台,怎么看都是一桩很划算的交易。
品字形的村落结构,最后一群建筑是窑场及附属厂。
“那边就是图卢兹瓷器厂,咳咳……今天休息。维文先生,这是我在图卢兹瓷厂的办公室,还有收藏室。你请!”
托马斯手臂划拉一圈,先是指指工厂大门,然后又指向别墅,邀请道。
欧洲人对机密看得很重,托马斯并没有带卢灿进入瓷器厂,而是进入瓷厂侧面的一栋二层别墅中。
一进门,卢灿的眉头便皱了皱——正门客厅旁边的厢房两侧,半人高的大理石台上安置着两尊兽首。
这两尊兽首,他怎会不认识?
圆明园海晏堂前,正是由这十二尊兽首再加上晏池与御道,构成聚气风水大阵。主持设计风水阵的出自清代有名的玄空宗师蒋大鸿先生一脉,由其掌门大弟子会稽人姜垚绘制。
风水阵确定之后,具体的设计工程由意大利籍清朝宫廷画家郎世宁负责,法国传教士蒋友仁监修,清宫廷派出超过五十名匠师参与制作。
后世,为这十二兽首,闹出多次风波,卢灿太清楚这兽首所代表的意义。
没想到,自己刚一进门,就遇到这样的惊喜。
这两尊兽首,是后世从未露面也没有消息的两尊——羊首与鸡首。不知道是托马斯家族给遗失了?还是因为鼠首和兔首风波让他们吓得将其彻底隐藏起来。
羊首昂/扬,鸡首威武,通体为红铜所铸,高足有五十公分。其外表色泽深沉、内蕴精/光,历经百年而不锈蚀,堪称一绝。由于岁月的沉淀,红铜慢慢变黑,颈部开始泛出点点绿意,再不好好养护,这两尊兽首,恐怕也难逃劫难。
在两尊兽首的顶部,油光锃亮,显然出入这间房的人,经常用手抚弄。
堂堂的清王朝宫殿风水时钟兽,竟然被老贼后人当成看门狮子狗!
这一刻,卢灿心底辛酸无比。
卢灿忽然意识到自己错了——托马斯的祖上,一定不是参加的八国联军,而是一八六零年的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的那场战事!
这两尊兽首,就是罪证!
这一刻,他心底涌起强烈的冲动,自己需要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