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妻子在怀孕期间,饮食方面可有什么需要留意的?”
此言一出,慎行更是张大了嘴巴,一时半会儿语无伦次起来。“爷,没想到属下这辈子还能听到你这么有人情味的话……果然,陆丫头,不,王妃真是个福星啊。”以前,就算是一个人死在龙厉面前,他也不会多看两眼,如今因为秦长安怀孕,龙厉破天荒地关心起孕妇的饮食起居来了,接下来该不会要跟他们讨教育儿经了吧,这不是天上下红雨又是什么?
话音未落,便遭到龙厉毫不收敛力道的两脚,谨言全程目睹慎行惨遭虐打的一幕,但没有伸出援手的冲动,心里想,他这个嘴贱的弟弟实在是太找打了,爷没有把他往死里揍,还算客气的了。
完全不顾慎行的哀嚎,谨言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回答。“爷,我们当男人的,自然难以体会女子怀胎十月的辛苦,不过属下成婚已有十年,妻子怀过三次,怎么说对女子怀孕也有些经验了。属下的妻子生的都是女儿,每次怀孕的时候,吃东西的口味都有不小的改变,她会更喜欢吃辣味的食物,而且孕吐的很厉害,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偷偷瞄了龙厉一眼,看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光滑的下巴,那张阴邪的面容上表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见状,刚刚屁股上被踹了两下的慎行嘿嘿笑着,又不长教训地凑了过来。“爷,我家那位跟我嫂子不一样,怀胎的时候特别喜欢吃酸的,属下常常给她买一些酸果脯、山楂条之类的小玩意儿,她可高兴了,这不,头一回没经验,到第二次怀胎,属下看她还是爱吃酸的,心里就有数了,知道这次的肯定还是个皮小子。一生出来,果然又是个带把的,所以啊,这老话说得好,酸儿辣女,多半没错。”
闻言,龙厉骤然变了脸,眼神阴森森的,剜了说的兴味盎然的慎行一眼,那一眼,仿佛是一把薄刃划过慎行的脸,他顿时把嘴闭上,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可又不知道自己说错了哪一句话。
谨言则谨慎许多,压低嗓音试探了一句。“爷,可是王妃最近身子不适?”
龙厉沉着脸,不知为何,就是看慎行不顺眼,提起长腿,朝着慎行又是一脚,慎行连连后腿几步,表情哭兮兮的。
“爷,您要是心里不爽快,尽管拿属下出气就成了,属下皮糙肉厚,受得了的。”
“还有什么要注意的?”他转向谨言。
“属下的妻子说,越到后来,身子沉重,晚上睡着的时候常常小腿抽筋……”谨言巨细无遗地交代。
秦长安从西厢房回来的时候,没发现龙厉等在芙蓉园,问了身边下人,才知道他一整天都在书房,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她没有犹豫,直接去了他的松香院,院子里守门的人照常是谨言慎行两兄弟,只是两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藏着不少东西,更别提慎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笑着直接问道。“怎么?王爷又发脾气了?”
“王妃,您小心些。”慎行陪着笑脸,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刚才的王爷行为举止极为怪异,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兴许龙厉易怒的性格,一辈子都改不了了,也唯有她敢在他心情不快的时候,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正因为心里有了这个人,所以他的任何一种情绪,都是牵挂着她的心,也愿意主动去化解他的怒气。
她刚推开门,便听到龙厉冷冰冰地丢下一句。“滚出去。”
哭笑不得地回了一句:“你真要我滚?”
一抬眼,才发现站在门边的人是秦长安,坐在椅子内的龙厉眼神微变,语气马上和缓许多。“你怎么来了?”
“看看你在做什么。”她笑着走近他,书桌上摆放着作画的用具,还摊着一张上等的画纸,她狐疑地扫了一眼,画还未画完,但是光看那个一身红色骑马装的女子轮廓,便猜得到他画的人是自己。
只是女子的那张脸上,还未绘出五官,而龙厉的脸上喜怒难辩,似乎有些烦恼。
“画的挺好的,怎么?不满意么?”她神色一柔,站定在书桌前。
即便心里有些乱,但听到秦长安称赞自己,龙厉的嘴角还是不自觉上扬,他扶着花梨木椅子的扶手站起身来,从她背后圈抱住她,清滑的嗓音拂过她的耳畔。“喜欢的话,本王教你画。”
秦长安的画差强人意,但那是无师自通,因为年幼时候,就跟着陆仲学医,她喜欢画一些药材,让自己能够在爱玩的年纪尽快静下心来。但是人物像,却是没有跟任何师父专门学过,全靠天赋。
可是龙厉不一样,自小就受过良好的教育,琴棋书画全是最好的师父教授,只是他想学多少,全屏他心情。
他坚实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后背,大手包覆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一起握着毛笔,轻轻地描绘出画中女子的眉毛,她的双眉并不显得柔情万种和纤弱可人,而是眉若远山,细微之处有淡淡的英气。
秦长安的红唇边抿着笑容,此刻的氛围很是温暖,以前,她从未想象过会有此时此刻的场景,仿佛是红袖添香、举案齐眉的相濡以沫,而且,两人共同画着的,还是自己的容貌。龙厉一出手,便是将她的神韵画的纤毫毕现,仿佛她的一眉一眼全都烙印在他的心里。
虽然只是随口一提的念头,但在跟她共画的瞬间,心里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到最后,万马奔腾,无法抑制。
凝视着她明媚的侧脸,她身上淡雅清新的药香若有若无地勾动他的心,两人紧密贴合的身躯线条极为契合,让他握着她的手,每每画下一笔,就能感受到她身上柔软的丝绸窸窸窣窣触碰着自己的衣袍,仿佛有意无意地触碰着他,撩拨着他,他的眼底渐渐升腾起一抹欲望,悄无声息,却又无比危险。
就在沾着朱砂的毛笔涂过话中女子饱满唇瓣的时候,背后一股压力猛地压下,她始料不及,还未来得及搁下手里的毛笔,龙厉的那张俊脸便越靠越近,吞噬了她的呼吸。
她一愣,实在搞不懂这男人的情欲怎么来的这么突然,明明上一刻他们还十足默契地画着画,下一刻就吻得如胶似漆,难分难舍。
身前是作画的书桌,拦住她所有去路,背后的男人贴的那么紧,虽说这个吻来的实在蹊跷,但很快就让她跟他一样,沉迷其中。
一结束了这个吻,龙厉气喘吁吁地趴在她的后背,好看的眉宇之间浮现出情动的艳色,但是却又只是紧紧箍住她的腰部,两人十指紧扣,手里的毛笔在他们亲吻的时候划过桌面,留下一笔鲜红的朱砂色。
感受到他的心事重重,秦长安转过脸去,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嗓音一柔。“三郎?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他淡淡说道,吻了吻她的唇角,算是一种安抚的方式。“我们继续把画画完。”
“不行,你别再卖关子了,说吧,到底怎么了。”她丢下手里的毛笔,一脸固执。
他沉吟许久,视线往下,最终落在她日渐变得浑圆的小腹,幽幽地开了口。“若这个孩子不是女儿,你会失望吗?”
秦长安抿了抿唇,美眸跟他四目相接,她挑了挑眉。“你总算发觉了。”
龙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始终没说话。
“我的口味是改变了,你走后我才察觉到,也许怀的并非是女孩。不过事事没有绝对,这也只是猜测而已。”她似笑非笑地问:“你就这么在乎孩子是男是女?难道是儿子的话,他就不是你的亲骨肉了?”
他眉头一皱,黑眸愈发深沉,重复着她的话:“如果是儿子的话……”
面对不太明朗的态度,秦长安觑着他,不等他把话说完,突然抱起他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龙厉吃痛,根本不能发出声音,生怕外面的谨言慎行两兄弟听了去,日后还怎么当别人的主子,只能紧咬着牙关忍着。
秦长安咬到牙根发酸才放开他,看着深深的牙印处一点一点地渗出血来,气冲冲地说。“龙厉,我非常生气,就因为孩子不是你喜欢的女儿,你就这么不待见他?给我看什么脸色!怎么着?若是生出来是个儿子,你还想不认他吗?你若是不认他也没事,大不了我一个人养儿子得了,你这个重女轻男的坏家伙!混蛋!”
刚说完这一通话,气的打算扭头就走,却被龙厉长臂一伸,拉到怀里来紧紧锁着她的娇躯,她不停地扭动着身躯,但怎么也无法挣扎开来,只能任由他按住她的脑袋,无力地瘫软在他的胸膛前。
龙厉抱着她靠在胸前,拿她实在没办法,不过是因为期待了几个月的女儿无端端成了个小子,他有些难以接受,这女人居然就说什么要带着儿子离开,一个人养活儿子,这女人……这女人……实在是无法无天。
她竟然这么冷漠地对待他,孩子还未出生,已然就威胁到他在她心目中的位子,还开口骂他混蛋,真是反了。
他是王爷,从没试图去迎合任何一个女人,可是如今,只能放下身段向她示好。“本王没说不喜欢儿子,你怎么气成这样?”
秦长安冷冷扫了他一眼,语气透着霸道。“这次姑且饶了你,以后给我记住了,不管惹谁都可以,就是别惹孕妇。”
龙厉抱着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刚才谨言慎行说了很多跟孕妇有关的话题,还说孕妇的情绪很容易波动,翻脸比翻书还快,看来不假。
“可消气了吗?刚才听到谨言慎行他们说酸儿辣女,这才想到你最近的口味的确偏好吃酸的,这才一时有点回不了神。算了,不提了,没什么好生气的,儿子女儿都好。”
“真的?你也会疼这个儿子吗?”她有些怀疑。
“疼,一定把他疼到骨子里。”他一本正经地说,完全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所以,以后不许再说一个人养儿子这种话。”
秦长安这才笑了,怒气来得快,去得更快。“以后再给你生个女儿。”
他被那么璀璨明媚的笑容晃了眼,却是低声说。“本王想过了,过两年再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