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癞皮恶犬追到了三里外新修的柏油路上,所幸刚好有车辆路过,好心的司机救下了除了恐惧什么都不懂、说的方言也让人难以理解的孩子,最终将他送去了警察局,被安排进了孤儿院。
小时候,他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个归乡的叔叔被粗鲁的压进了只有村长和长老们才能进入的地下祠堂。那里封印着一位庇佑村落的美艳恶鬼。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将血献给她,然后得到对方珍贵的血液,延续着腐朽而贪婪愚昧的生命。
叛徒只会成为恶鬼与牲畜的食物。
那是所有村人从小到大理所当然的罪恶与扭曲的根源。
那位叔叔的尸体被鬣狗们撕碎的模样,还有村人们的叫好与麻木而兴奋的笑容,以及母亲和妹妹被毒打的种种场景,成了土屋二郎几十年来的无法挣脱的噩梦。
可是,对家人的思念让他无法控制自己。村子里的每个孩子出生后都会被浸入特殊的药水,这让他们会很快的衰弱,精神暴躁——为了更好的活下去只能依附渴求长老们手中的“恶鬼之血”。这些年有了钱,土屋二郎在医院检查了很多次,却仍旧无法避免衰弱的命运。
他或许活不久了。意识到这一点儿的时候,他抱着被撕碎的心态,雇佣了数位保镖归乡。
然而,那个村落里一片死寂。
所有的人都变成了被野兽撕碎的猎物,肢离破碎的落在各种地方。没有腐烂的气息。大山干燥的风和静默的雨仿佛将一切都化为了历史的遗照。
土屋二郎回到自己的家里。他不知道那连骨骼都被咬碎的残骸是自己可憎的父亲的,亦或者是可怜的母亲、哥哥或妹妹的。保镖们一个字儿都说不出口,只警戒而恐惧的跟着自己的雇主。
他们很快便下了山报了警。
互联网日益发达的现代,有些消息是无法被隐瞒的。土屋二郎这些年在上流社会也有了一定的人脉关系,这件事终究还是被捅了出来。
军警撬开了灰尘与蛛网遍布的地下室,里面只有几具干瘪的村长与长老们的尸体,似乎失去了全身的血液。正中心的石台上放着一口敞开着的华美的棺材,粗重的铁链落在地上,到处都贴着符纸,所谓的恶鬼不知所踪。
“是吸血鬼吧。”
最终得出了结论之后,吸血鬼猎人协会的工作人员也介入了进来,却又推诿说这种封印的方式更像是妖怪。阴阳道的负责人又说这明显是吸血鬼搞的事儿。扯皮到最后,土屋二郎干脆说服了在政府部门工作的朋友,面对尴尬僵局的政府机构还是找上了黄昏事务所委托了这件事。
“我记得,九州是鬼女红叶和桃花妖的故乡……可以交给你们吧。”齐木花音当时看着委托书就拍了板,“你们先去调查一下,有谁要进行协助吗?”
“就由在下来为那些村人超度吧。”这个月当班但是每天都泡在办公室里养花长草的数珠丸恒次站了出来。
“那就麻烦你们了。”
案件的调查……很顺利。
鬼女红叶虽然失了忆,桃花妖可没有。
对着那口眼熟的棺材想了好一会儿,桃花妖恍然:“这不就是吸血姬最喜欢的床吗?”
“吸血姬?”跟随前来的土屋二郎下意识问道。
桃花妖点了点头,神色凝重:“自从和晴明大人定下契约之后,吸血姬就很少会为了血液而杀害人类或妖怪。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几百年前你们村子里的人发现了她沉眠的洞穴把她偷了出来,然后囚禁于此圈养利用……难怪她会如此饥渴而愤怒。”
“不过这种事情还是询问当事人比较有用。”桃花妖猜测着昔日同僚的悲惨境遇,并没有迁怒这个可怜的委托人的意思,只是抄起了袖子舒缓了刚刚有些尖锐的语气,“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不知道她逃去了哪里。毕竟,无论是妖怪的世界还是吸血鬼的圈子,以她的能力,很轻易的就能站在高层掌控话语权。”
土屋二郎顿了一会儿,心生悲戚:“如果没有她的存在,村子就不会变成那副模样!我的家人,还有我也不用经历这一切的灾难!”
“人类的贪婪会招致不幸。”桃花妖目光冷冽的注视着土屋二郎,“我刚刚没说的是,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吸血姬她再次被人囚禁了起来——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她那样的大妖现世,我们妖怪的圈子里却毫无消息?”
土屋二郎嘴角颤动着,他似乎想说些什么,想要宣泄着那些愤怒而不甘的酸楚与痛苦。
“因果报应。”
站在一旁无趣的欣赏着自己新做的红色美甲的鬼女红叶冷不丁的说了这么一句。
“很明显线索已经断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从始至终处于路人状态的特警结束了拍照取证,“土屋先生,既然您已经签订了保密协议,就请您遵守协议内容。黄昏事务所的两位妖怪小姐方便提供一些吸血姬的资料吗?如果真的有人继续做那种危险的事情……希望悲剧不要再次发生了。”
“这种事情我们回事务所后会整理档案并交付给香取科长进行处理的。”
“原来如此,请原谅我的一时心急。”
“只是职务范畴不同不便透露相关信息,还请您不要介意。”
外交技能满点的鬼女红叶皮笑肉不笑。
想套妖怪的情报?
总有人喜欢向着不属于自己的领域内伸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