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
血腥气从室内弥漫出来,丫头们端着一盆一盆的血水出来,神情却没有那么紧张,像是习以为常了似的,只是偶尔并肩擦过之时那眼神的交汇和言语的交流,透露着一丝隐晦。
仿佛这一切,都是不能说的秘密,却又为大众所知。
室内床榻上,祝玉妍平躺在床上,满脸是汗,搭在额角的黑发都被汗渍浸透了,打了绺儿,狼狈地贴在脸上,一向最是注重仪容的妍王妃,如今难过得竟然都来不及顾及容颜。
反正,他也不会来。
他们约法三章过,每个月的这几日,他不要来幽兰苑,不要过来见她。
一个月数得过来的那么些天,本来就难得见他一面,却又被她生生剥掉了七日,每当想到这些,她就呕血呕得要死,牙根咬得咯吱咯吱作响,恨不得将那些恶人生吞活剥了才好。
她确实恶心极了,丫鬟端着水盆跪在床榻下,她时不时地呕吐,胃里其实没有多少东西,吐出来的都是些酸水,可是还是恶心,恶心透1;148471591054062了……这具身子有多脏,她的心现在就有多脏。
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
沉鱼帮她轻轻拍打着后背,看自家主子难过的样子,心里也难过得不行,眼里啪啪地掉。
然而她什么都不敢说,她怕一不小心说错了,会碰到主子心里的伤口,这么多年,主子已经伤痕累累,遍体鳞伤了……以前王爷伤的是主子的心,然而自从那个女人登堂入室,主子连着一具健康的身子都保不住了,这么大的委屈,却偏偏不能分辨,只能往肚子里吞咽。
又一轮呕吐结束了,沉鱼服侍着祝玉妍躺下,将她身下再一次被染红的床单换下来,端水的丫鬟走了出去,沉鱼拿锦帕给自家主子擦拭额角的汗水,哭道:“娘娘,要么奴婢还是去请个大夫吧,您不让七爷来看,不让太医来看,那奴婢从外头悄悄请个大夫,好吗?”
“不……准。”祝玉妍气息微弱,仅存的一点力气抓住她的衣袖,“那些劳什子大夫,一点儿用……都没有,治不好我,还……容易走漏风声,千万……不能让侍郎府的人知道,听见了吗?”
沉鱼哭道:“奴婢知道,知道,您放心吧……”
祝玉妍痛苦地闭上眼睛,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过,活得这么窝囊卑微,还真不如一死了之。
可是,她舍不得啊。
不是舍不得这个花花世界,而是舍不得那个让她倾慕一生的男人。
能够嫁给他,是她一生中最大的幸事;能够成为他的女人,更是死而无憾。
哪怕他不爱她,哪怕他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她还是想要在他面前保留住自己最美好的样子,起码不要令他讨厌,不要令他为难,不要令他心烦……这是她唯一能够为他做的了。
王爷,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是在书房里处理公务,还是在和几位爷谈笑风生,还是……在陪着那个人练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