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二哥的病虽然难,却并非无救,二哥不必太过忧心。”
秦隶的背脊顿时松活下来,“是,我信九妹妹。”
话一说完,秦隶便大步的走入了夜色之中。
窗口大开着,凉风一卷而入,秦莞站在窗前,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
秦隶的表现如此怪异,紫竹林定有古怪!
……
……
整整一夜,秦府平静的如往日一般,然而第二日一早府内众人一起身便看到守在府中的府衙差役,顿时便反应过来,秦府不一样了,秦府死了人,凶手还未抓到!
“小姐,咱们要去侯府吗?”
秦莞雷打不动的在院子里走动了一圈,用饭的速度比常日里快了一些。
“要去,去给太长公主请个脉就回来。”
茯苓点头,忙去准备好秦莞出门要穿的斗篷。
秦莞果然不多耽误,用完了饭穿上斗篷就出了门。
今日的她着一身烟青色竖领短袄并同色百褶长裙,外罩鸦青色的兜帽斗篷,身量聘婷,姿态婀娜,行止之间裙裾款摆仪态万千,走过之处,便是秦府的仆妇都忍不住多看秦莞几眼,待出了门,秦莞上了马车直奔侯府。
“小姐,说刘管家昨天晚上没有回府,今日只怕要在锦州城里搜查了。”
“刘春越是消失,这件案子便越有可能是他所为。”
秦莞答一句,掀开车帘去看清晨的锦州城,这一看,果不其然看到街市之上有几队衙门的差役来回,秦莞心底默默的赞了一句霍怀信,心底却在想,倘若刘春当真是和柳氏有染的人,而刘春和柳氏因为被九小姐撞破而动了杀心,那抓到刘春,这个案子便算是破了,可这样一来,和紫竹林的秘密又有什么关系呢?
紫竹林……紫竹林……这三个字在秦莞的脑海之中萦绕不去。
“小姐,刘管家会不会已经跑出了城去?”
秦莞回神,摇了摇头,“他出城,城门处应该有人注意到的,就算真的跑出去了,等在锦州城搜查无果,知府大人也会将他的画像下发底下的州县,除非他躲到了深山之中再不出来,否则总能找到的。”
茯苓轻哼一声,“刘管家平日里色眯眯的,看着就不像是好人,对了,那八姨娘怎么办呢?”
“等府衙验完尸了,就会将尸体交给家属下葬,今日或者明日,秦府就能按照常理将柳氏下葬了,多半,是去城外买一块坟地下葬吧。”
茯苓听了不由得有些唏嘘,“和八姨娘没打过几次照面,唯一的一两次,也不是那么喜欢她,可好好地一个人忽然没了,还是叫人有些唏嘘,刘管家的胆子也太大了,竟然赶在府里杀人,他怎么不想想,只要报了官别人就能发现柳姨娘的病,到时候不是很轻易就能查到他的身上了吗?”
秦莞本是掀开车帘百无聊奈的看着外面的街市,可一听这话她却眉头一皱。
“不对,不是的……”
茯苓眉头一皱,“什么不是?”
秦莞一下子坐直了,“不是的,一开始我们并没有肯定是他,是他忽然不见了,我们才确定是他……”
茯苓歪着头,还有些没懂,这边厢秦莞的神色却有些凝重起来!
刘春不知道她看到了他和柳氏都进过紫竹林,在这种情况之下,他要做的应该是掩藏自己,难道是他知道了秦府报官之后料定自己一定会被查出来,所以跑了?
秦莞缓缓的靠在车壁之上,虽然也说的通,可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等到马车停在侯府门前,秦莞也没想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下了马车,秦莞收敛心绪入府,直奔太长公主的小院。
到了院内,太长公主和江氏皆在,岳凝更是一进门就拉住她,“等了你一早上了,快进来说说,秦府怎么回事?”
秦莞先行了礼才道,“一位姨娘没了。”
江氏不赞同的看着岳凝,“你着急什么,这件事好不好说得看莞儿自己,你如此实在是失礼的很!”
岳凝闻言有些无奈,“我问她,她可以不说啊。”
秦莞摇头失笑,“无碍的夫人,这件事早晚锦州城的人只怕都要知道,我眼下说了,解了郡主心中的好奇之心,她便不着急了。”
岳凝轻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秦莞便接着道,“一位姨娘在府中被人谋害了,眼下看着,似乎是这位姨娘和旁人有了不轨之行,世子殿下和知府大人还在查,凶手还未确定。”
太长公主眉头一皱,“秦府的家风素来严明,怎么会……”
说着想起什么似的道,“哦,秦老爷此前病了……”
秦莞便苦笑一下,“多半如此吧,这事不算好事,不过告诉太长公主和夫人也无碍。”
江氏忙道,“莞儿放心,只进了我们今日的耳朵,绝不会出这屋子。”说着嗔怪的瞪了岳凝一眼,暗含几分警告之意。
秦莞是来给太长公主请脉,没说几句秦莞便将话题转到了太长公主的病上,待请完了脉,秦莞按着太长公主的身体状况又换了一张方子给她,前后坐了半个时辰,秦莞便提出告辞,太长公主和江氏知秦府多事之秋也不好留,只让岳凝送她出去。
走出太长公主的院门,岳凝道,“魏言之自杀的事你可知道了?”
秦莞叹了口气,“知道了,昨夜迟殿下告诉我了。”
岳凝便摇了摇头,“他这人啊,若真是长情,当初如何下得去手,如今却又悔恨起来,只怕也是想明白了自己未来的路,所以在十里庙死了,免得地下见到宋柔不得安宁,一桩悲剧接着一桩,他自己最终也是这样的结局。”
秦莞语气也有些萧瑟,“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如今他什么都没了,与其接下来要受那么多折磨,死了或许还是解脱。”
岳凝转过头看她,“你知道吗,此前他把他杀宋柔详细的过程都写下来了,因为如此,巡理院和知府大人定下的斩刑是逃不开的了。”
说着,岳凝眸色一寒,“他砍下了宋柔的脑袋,回去偷出了宋柔的嫁衣,然后等到宋柔脑袋的血不流了才将尸体搬到了喜轿中去,又将帕子绑住宋柔的脖颈,盖头一盖,硬是瞒过了那几个侍婢,那几个侍婢本就怕宋柔,那天早上,他也呵斥了那几人一顿,那几人一天都胆战心惊的,便半点都没发现不对,到了半途,他故意让大家把马车和喜轿停的乱成了一团,趁着大家去一旁休整把宋柔的脑袋从窗口取了出来装到了他的包裹之中,做了这么多事,晚上到侯府之后他还能一切如常的应对所有人……”
语声平静的说完这些,岳凝呼出口气,“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岳凝到底所见甚少,知道的越是详细,对魏言之的观感越是觉得毛骨悚然,秦莞也跟着轻叹一声,“这件事过去了,郡主不要多想了。”
岳凝看着近在眼前的府门口脚步一顿,“秦府竟然也出了人命案子,你在秦府可安全?如若不然,你来侯府住几日?”
秦莞唇角微弯,“多谢郡主,我自然是没事的,眼下府中诸多衙差驻守着,只等凶手现形了,郡主放心吧。”
岳凝便不再多言,直将秦莞送上了马车。
……
……
茯苓一直听着秦莞和岳凝说话,回秦府的路上不免叹息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一个人或许会用一千张面孔来骗人,就像魏公子,谁看到他会觉得他是凶手?可怜魏大公子,还有魏府人和国公府的人,宋柔死了,好好地大婚闹成这样,真是……”
秦莞浅吸口气,“或许……也不算可怜吧。”
茯苓眉头一扬,“小姐是什么意思?”
秦莞便偏头看向车窗之外闪过的重重街景,“一个人的过去,造就了一个人的现在,魏言是庶子,从前遭受了不少苛待,再加上母亲的死,让他变成了这样,魏大公子……他当年即便没有恶意,却必定有过无心之失,还有他的母亲,魏府的老爷,国公府的人,或多或少都有错处,魏府的人和国公府的人明知道宋柔已经和别人有染,却还要把宋柔嫁过来,这是他们的错,且是怀着自私自利之心的大错,所以到了如今的局面,他们承担这些恶果也是应当的,所以不必为他们可怜,若说可怜,倒是安阳侯府,没有任何错处,却平白遭受了这么一桩波澜,只希望老天爷别让他们倒霉第二次。”
茯苓听着秦莞的话点了点头,“小姐的意思奴婢明白了,魏言之不值得同情。”
“错了。”秦莞语气温和,却分外坚定有力,茯苓看着秦莞,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有些不解,“小姐说的话,不是这个意思?”
秦莞神色严正起来,“我不是告诉你魏言之不值得同情,你可以唏嘘感叹,却不能为他开脱,如今他求死得死,亦不值郡主为他伤怀,而我刚才是在和你说,永远不要低估罪恶的力量,任何罪行和恶意,都会将人逼至意想不到的地步。”
说着,秦莞狭眸,语气清幽冷肃起来,“我们无法确定自己会不会被人伤害,却可以确保自己不做一个恶人,给别人的伤口是会一直存在的,哪怕二十年三十年之后,看起来连疤痕都愈合了,可这一切绝不会消失。”
茯苓呆呆的看着秦莞,秦莞说的这些,从前她从未听秦莞说过,莫说是秦莞,便是别的人茯苓也没听过,她只觉这些道理平日里高深莫测,被她这么一说却又平实易懂起来,而秦莞的语气之中,更夹杂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凄怆,让她忍不住的抖了一抖。
她家小姐不一样了,和从前大大的不一样了。
马车里安静的只剩下秦莞和茯苓的呼吸声,过了许久,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茯苓掀开车帘朝外一看,忙道,“小姐,回府了!”
秦莞下了马车,却见秦府西侧门的府衙差役竟是不见了。
秦莞走近,问守在门口的门房,那门房忙道,“半个时辰之前,衙门的人过来把所有人都调走了,说是今天要在锦州城里好好的搜一搜。”
秦莞点点头进了府门,没走几步,便看到几个仆人抬着一口棺木正往内院的方向走。
秦莞看的眉头一皱,茯苓见她目光幽深,索性上去问了一问,没多时回来道,“小姐,柳姨娘的灵堂设在西边一个偏院里面的,说今天下午去请法师入府,晚上做一场法事,明天就把柳姨娘抬出去埋了。”
秦莞听着,只觉得这流程有些熟悉!
随后眉头一皱,这可不就是当初对待九小姐的流程?!
秦莞心底莫名一寒,没多说的快步回了汀兰苑。
院子里一片安静,秦莞入了正屋,想到秦隶的病,只得继续去看医书,废了半晌功夫,终于又在原有的方子之上做了一些删减。
秦莞单写了四五个药名出来,“茯苓,带着晚杏去拿药!”
茯苓走过来接过单子,点点头走了出去。
看着茯苓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秦莞有些疲惫的揉了揉有些酸疼的后颈,花柳病实在太难治愈,便是从前在药王谷求学她也不曾听说过有什么方子能一定把花柳病治好,可她隐隐的却记得师父给她说过一个古方,然而那一次师父不过是轻轻一提,她眼下也记不清了,只能凭借她知道的药理,一个个的试过去罢了。
只希望秦隶的病不要严重的太快,否则便是药石无灵了。
这般想着秦莞站了起来,她坐了太久,以至于腰背都有些酸疼,听着院子里静谧无声,她索性走出了门,站在门廊之下,秦莞先往偏房看了一眼,平日里无事的时候,几个“晚”都是在偏房待着说话的,旁的主人可能会觉得小奴们在自己房里偷懒,秦莞却觉得如此甚好,这小院若多几个人走动,对她而言简直太吵闹了。
秦莞又往外走了几步,房梁上金漆彩画,房檐之下是两盏月上西楼的风灯,秦莞伸了伸手脚,目光随意的朝四周扫去,这一看,秦莞顿时眉头一皱。
从她的方向看过去,竟是看到临着兰圃的侧门半掩着!
恼意一起,秦莞大步朝侧门走了过去。
这一次是谁将门打开了?难道又是晚桃?!
秦莞快步走到了侧门之前,果不其然,侧门竟然被打了开,秦莞推开侧门,正要看看是谁在兰圃之内,眼风却扫见一个青衫人影从兰圃的尽头消失了。
秦莞一愣,那背影穿着一袭青衫,是府中最为常见的下人服侍,是谁?
晚棠?晚桃?还是晚梨?!
她这院子正门向南,侧门朝东,而那影子,更是朝北方向去的。
好好地正门不走,却走了侧门,到底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秦莞心思一定,大踏步的跟了过去,走出兰圃,跟着那影子消失的方向转过去,秦莞本以为看不到人了,可谁知,那身影竟然还在她视线之内!
秦莞眯眸,忙又跟了过去。
兰圃往北,沿着回环的游廊再往西,秦莞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前面那身影,却竟然是朝着小荷塘方向去的,秦莞的一颗心顿时鼓跳起来!
小荷塘距离秦莞最开始住的西后院不远,而如今柳姨娘的灵堂就设在那附近,难道她院子里的人要去灵堂?!
秦莞心中惊疑不定,跟着那身影走过一个又一个转角,而不管转过多少转角,那身影始终在她的视线之中,却偏偏,她无论如何赶不上她的步子,每次刚看到其身影她便转过了拐角,除了看出她身形清瘦之外,便是连她侧脸也看不到!
某一刻,秦莞眼前豁然开朗,已经多日没来的小荷塘近在她眼前!
然而秦莞凝眸一看,她一直跟着的青衫人影却不见了!
秦莞心头一跳,极目四望,忽然,她的眸子定在了往紫竹林去的那条小道上!
那小道她走过,那是从西边通往紫竹林的唯一一条小道,而此时,在那一丛丛矮竹之间,秦莞清晰的看到了一个隐隐绰绰的人影在走动……
秦莞心中大震,紫竹林,那个人竟然去了紫竹林!
管家刘春去紫竹林被她错过,柳姨娘去紫竹林她也未敢上前探查!
而后柳姨娘惨死,而管家刘春不知所终,秦莞眼神一冷,这一次,她如论如何也不应放弃这大好的机会……
这么想着,秦莞抬步便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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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万更卡~坚持就是胜利!又坚持一天!谢谢大家的礼物!
无头新娘案到这里彻底完结~凶手也有了最终的结局,并不是和这个案子还有关联哦~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