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子容点了点头,又夹了一块肉片,点头。
“对,就叫咕咚。”
筷子夹着肉片放入锅中,一声戳破。
咕咚。
——
咕咚。
雨落在水面上,溅起万千水滴,又在水面上弥漫开来。
风猎猎吹来,白衣少年坐在桥洞下,喝着一坛酒。
喝一口,有隐约的咳嗽声仿佛要从胸膛下破出来,又被她狠狠的压下去,苍白的脸上浮起一层薄红。
雨丝如刀片,丝丝切入肺腑。
雨水比风吹的东倒西歪,落到他的发上,脸上,衣上。
打湿了发,淋湿了脸,沾湿了衣。
然而他只是坐在那里,喝着一口冷酒。
突然,一道光照来,落到少年的身上。
那光顿了顿,接着,一个舟子划着船来,看着眼前的少年,没好气道:“小伙子,你在干什么?这么晚了,下这么大的雨,还在这里?!”
他平静的道:“今日乃亡妻忌日,来此祭奠。”
撑船的老舟子叹息:“哎,年纪还小,没什么过不去的坎。想想你父母亲人,小伙子,再娶一个吧。不能总活在过去。”
他笑了笑,低低咳嗽了一声:“多谢。”
他不就是靠过去而活着的吗?
可是,时间实在太久了,久得他都记不清她的样子了。
老舟子以为他将他的话听进去,便又宽慰道:“人呀,是该重情,可是也不能太过了……我家隔壁一个还不是死了一个媳妇儿,那个时候感情多好啊,结果他娘又瞒着他纳了一个。那人死活不干,要死不活,可是你看,现在,大胖小子都两个了。你还小,还是找一个伴吧。”
他低头,喝了一口酒,又说了一句:“多谢。”
老舟子的光照了照,发现他眼睛上蒙着一块布,那块长布盖住他的眼,在他的发后打了一个结,奇怪的道:“小伙子,你的眼睛怎么了?”
少年笑了笑:“瞎了。”
曾经有道光太过明亮,他想拥有那道光,便没了眼睛。
老舟子眼底露出可怜之色,这么年轻的小伙子,死了妻子,又没了眼睛,看样子应该身子骨也不好。
他道:“快回家吧,这么晚了。哎,我要先回了,昨晚到别处喝酒去,喝多了一觉醒来就现在,我得赶回去了,否则我那老婆子非得给我上火不成!”
少年道:“慢走。”
老舟子撑船过他的旁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问:“小伙子,你有伞没?”
“没有。”
“哦,那就好!我刚才捡了一个大斗笠,遮你肯定不成问题。来!”
他说着,从船篷上取下一个大斗笠,还有点湿,肯定从河底捡起来还没来得及晾干,但是也差不多了。
老舟子的手一扔,那块斗笠便落到了少年的脑袋上,歪着。
老舟子笑道:“我准头不错!好了,小伙子,我走了,快些回去吧!”
他说着,手一撑,便远去了。
少年拿下了斗笠,喝光了酒,接着从腰畔取下一只竹笛,按着,吹了起来。
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这曲子。
笛声在雨夜中散开。
孟子容吃了东西,又拿了点糕点,打包准备给顾清婉带点回去。
离开长桥的时候,她听到了笛声。
她停下了脚步。
雨从伞沿下打着转扑来,打来丝丝的凉意,如同那笛声一般,侵入肺腑。
笛声一起一落,最后气息不稳的消失。
孟子容这才擦了擦自己脸上的雨水,撑着小破伞,继续向前。
桥下的少年也站了起来。
他本来转身就想走,然而还是顿了顿,捡起了那个大斗笠。
很平常的大斗笠,用竹子编的,街市上十个铜板一个。
他拿着大斗笠,提着空酒坛,抬起头。
千万滴雨从天空降落。
然而在少年抬起头的时候,千万滴雨点在他的眼底的具象在他的眼底汇聚,雨滴在瞬间停止。
雨滴在半空中漂浮。
他垂眸,拿起斗笠戴着,迈步,走。
“噗——”
顿止的雨水瞬间降落,想要来浇灭一场经久不息的火。
心火。
------题外话------
我在温暖的小屋里涮火锅,你在寒冷的桥洞下喝冷酒。
对,这就是阿吹对男女主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