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出去卖粉条的女人们陆续的回来了,回屯子后,这些女人们有兴高采烈、斗志昂扬的,有的垂头丧气,一脸栖皇的,不用问,光看她们的表情,就知道她们的销售情况了。
回来后,这些人连家都顾不上回,就赶着来向沈若兰回报自己的销售情况!
“兰儿啊,嫂子今个是头一遭出去卖东西,没经验,就只卖了十几斤,不过没事儿,嫂子现在已经摸着门道了,明儿个再去肯定能多卖的。桂生子媳妇信心十足的说道。”
沈若兰笑着说,“这才是第一天,能卖出去点儿就已经很好了,往后指定一天比一天好。”
“对,指定是一天比一天好,咱们的粉条那么好吃,价钱又公道,指定有的是人买的吃。”
秋萍嫂子接过话来,喜滋滋的说,“我今儿个运气好,卖了50多斤呢,就是时间太赶了,要是有时间再卖一会儿,那一百斤粉条子我都能卖了。”
秋萍嫂子是到县城去卖的,坐的是桃花村栓子的马车,栓子的马车早上走晚上回来,她们只能在县城呆两个时辰,所以,她觉得自己卖货的时间少。
沈若兰说,“你们要是打算长期做这买卖,不如去跟栓子商量商量,让他每天早点走,晚点回来,这样就能多出点儿卖的时间啊。”
“对,我们明儿就去找他商量去,不行的话,我们就把他的车包了,时间我们来定。”
说话的是愿莱媳妇巧珍,巧珍嫂子跟秋萍嫂子,桂生子嫂子都是好姐妹,是个挺干净挺利落的媳妇,就是命不怎么好,嫁到靠山屯八九年了,却连着生了四个闺女,一个带把的都没生出来,婆婆因为她生不出儿子,对她很不待见。
因为在婆家地位低,巧珍嫂子总觉得在人跟前儿像低人一等似的,平时在人堆儿里也不怎么说话,像这样在众人跟前儿抢头说话的时候,还是头一遭呢。
沈若兰看见她表情兴奋,一副激动的样子,晓得她定是卖得挺好,就问道,“巧珍嫂子你卖了多少?”
巧珍抿嘴一笑,带着几分羞涩又激动的神色说,“托了兰儿你的福了,带去的一百斤都卖了。”
“哎呀,这么厉害?”沈若兰惊讶道。
桂生子媳妇笑道,“何止啊,人家巧珍不仅把自己带去那一百斤卖了,还帮她妯娌卖了30多斤呢,想不到吧,这家伙平时不蔫声不拉语的,上真章儿竟这么会说,连我们都给惊到了。”
巧珍听到桂生子媳妇的表扬,抿嘴笑起来,脸上红扑扑的,一副兴奋而又不大好意思的模样。
这么多年,她因为生不出儿子,一直被公公婆婆嫌弃,被妯娌和小姑子排挤,使得她很不自信,都对自己失去信心了,觉得自己啥都不好,就是个没用的女人。不过通过今天卖粉条儿,才让她对自己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她觉得自己不像公公婆婆说的那么一无是处,至少,她卖东西的能力比村里其他老娘们都强,今天,她赚了一百文钱呢,除去车费还剩下九十五文呢!
从打嫁过来,她手里还从来没有过这么多钱呢,家里是婆婆把钱,她男人挣得钱都得交到婆婆手里,她想要花钱,哪怕是一文钱,都得找婆婆要,婆婆是个悭吝的性子,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半花的,找婆婆要一分钱,简直比割他一斤肉都难。
她大闺女的棉袄去年就小了,都盖不上肚脐眼儿了,她原想给闺女做一件,但是婆婆说家里没钱,说啥也不给做,就叫她闺女那么对付着,今年孩子又长大了不少,那件棉袄更小的,连扣子都扣不上了,婆婆还是不肯给买,闺女没啥穿,连屋都出不来了。
现在好了,她自己能赚钱了,就不用再央求婆婆了,明天她就带闺女进城去,给姑娘扯块花布,做一件碎花小棉袄,指定好看……
还有几个笨嘴拙腮性子腼腆的媳妇,一斤也没卖出去的,这个原也在沈若兰的预料中,只是不得不叫她们去这一趟,免得被人说她厚此薄彼,有了这一趟,就谁也挑不出她的理了。
除了这些人,还有几个去哈拉海镇的,但是她们今天晚上回不来了,因为哈拉海镇离这远,从家走到那儿就得是傍晚时分了,看来那拨人就得明天晚上才能回来了。
当下沈若兰和几个老娘们算了账,她们交出卖粉条的钱,又拿回了自己赚的那份儿钱,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去了……
沈若兰把钱交给了娘,让她把着。
家里大泡的钱没放在娘那儿,在沈若兰的手里呢,包括卖房子,兑铺子那三万多两银子,不是她不肯交给娘,也不是她存了别的私心,而是她觉得把那些银票放在空间里更把握些,不然万一家里进贼了,或者有什么意外,那老些银子丢了,得多心疼啊,而放在空间里就不用担心这些了,可以说,这世上在没有比空间更保险的地方了。
穆氏接过钱,欢欢喜喜的锁起来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呢,女人们又去粉房子取粉条了,包括昨天一斤都没卖出去的也去取了。
大概是看到别人赚钱把她们给刺激到了,今天竟都是一副斗志昂扬的样子,看起来一定要像她们似的挣到钱才罢休呢。
沈若兰听说了这件事,越发的觉得自己这个销售方式可行了,有利益跟着,她们肯定都会全力以赴的去卖的。
只是,巧珍嫂子今天竟然没去,这倒让沈若兰觉得挺奇怪的,昨天顶数她卖的多,按理说今天应该她第一个去才对,怎么今儿个反倒打了退堂鼓了?
于是,早饭后,她特意去了巧珍嫂子家一趟,去了解情况。
巧珍嫂子嫁的是屯子里老郭家,男人叫郭守昌家,小名愿莱,大伙都叫她愿莱媳妇。
走到老郭家时,家里边儿静悄悄的,沈若兰站在门口喊了两声,巧珍嫂子的二闺女荷花从屋里匆匆的走出来,看到沈若兰,低头道,“兰姑姑,你来了!”
沈若兰道,“荷花,你家大人呢?”
荷花说,“我爷爷和我爹他们去粉房子干活了,我奶奶和我大娘,我老婶儿去县城卖粉条子去了。”
“那你娘呢?”
荷花咬了咬嘴唇,低下头,嚅嗫着说,“我娘……病了,在屋里躺着呢。”
沈若兰一听巧珍嫂子病了,急忙进屋去看望了。
巧珍嫂子一家六口住在东厢房里,不大的两间厢房,一间是巧珍嫂子和她男人住,另一间住着他们的四个女儿。
进屋时,巧珍嫂子正躺在炕上,两个脸颊肿的跟馒头似的,上面还有好几个手指头印子,一看就知道是挨巴掌了,眼睛也红红肿肿的,睫毛还湿着,应该是正在哭呢。
她的另外三个女儿坐在她的身边,正小声的抽泣着。
“兰儿,你来了!”
看到是若兰进屋,巧珍嫂子嫂子躺不下去了,从炕上坐了起来,招呼沈若兰坐下。
“这是怎么了?”沈若兰再她的炕沿边儿坐了下来,盯着她红肿的脸颊和泪痕尚且未干的眼睛问道。
巧珍嫂子吸了吸鼻子,泪眼汪汪的说,“还能怎么的,还不是钱闹的。”
原来巧珍嫂子昨天赚下了九十五文钱,原打算带着她的大闺女到县城去做一件袄子的。
但是回家后,婆婆却不答应,说她的闺女是外姓人、赔钱货,不应该往他们身上搭钱。有这钱还不如给大伯子家的文小子买本书读呢,文小子才是他们老郭家的种,有钱应该给他花才对。
巧珍对婆婆的这番话很是不忿,凭啥她赚的钱不能给自己闺女花,还要给大伯子家的孩子花?她闺女都没袄子穿,出不了屋了,她靠自己的本事赚钱给孩子买件袄子穿还不行吗?
然而,在婆婆的眼里还真就不行。
用老太太的话说,就是现在是冬天了,也不用上山种地挖菜的了,牡丹一个姑娘家,总出去疯跑什么?还不如整天呆在家里消消停停的做点针线好呢,正好这袄子也不用做,可以省下的。
巧珍嫂子气不过,就跟婆婆顶撞了几句,结果,就被婆婆动手给打了,钱也被抢去了。
巧珍气个半死,可又无可奈何,昨晚躺炕上哭了一宿,想着反正自己挣的钱自己的孩子也花不着,到头来还是给别人花,还不如不挣的钱呢。
于是今天早上就没有去粉房子取粉条,也不去县城去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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