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提起‘爹’字,玉奴的眼圈一下子红了,眸中迸出几分恨意来,她咬了咬牙,干脆的说:“死了!”
一看她这眼神儿,就知道她爹不是死了那么简单,应该是对不起她们娘俩,让她们娘俩伤透了心了吧?
沈若兰虽这么猜测,却并未明说出来,只关切的问,“那你们俩现在的日子不大好过吧!”
玉奴瘪了瘪嘴,半天才说:“会好起来的,我再有十天就发月钱了,到时候就不会这么难了。”
“还得十天吗?我觉得你娘的病可不能再拖了,最好现在就找个好大夫给看看!”沈若兰看着一直昏睡的玉奴娘,她来这么久了,玉奴娘还一直睡着呢,应该是病的不轻,不然不会这么精神短缺。
玉奴也顺着沈若兰的目光看向娘亲,眸中既愧疚又无奈,苦涩的说,“我也想现在就找大夫来给她看,可是我现在没钱,大夫不肯赊账,我也是没办法啊……”
闻言,沈若兰拿出荷包,说:“不如我先借你点儿吧,你抓紧帮你娘把病医好了罢,不然拖成病候就难处了。”就像她娘似的,当初要是早点儿治疗,又何必落到今天这地步呢?
说着,从荷包里拿出几块散碎的银子,总共大约有二三两的样子,放在了炕桌上。
玉奴看到这么多银子,一下子抓住了衣角,心都跳起来了。
她现在最缺的就是银子了,要是有了这些银子,娘的病就能治好了,只要娘好了,她们的日子就有奔头了……
只是,她跟兰儿也没有多深的交情,就只在乌孙一个屋子住几天而已,一下子借人家这么多银子,她有点儿过意不去啊!
“兰儿,我……”
她本想推辞一下,可马上又想到娘的病,就把到了嘴边儿的推辞咽了回去。
“我会努力工作,早点儿把钱还给你的,谢谢你了兰儿,你真的帮了我的大忙了……”
沈若兰说:“钱不急着还,等你们把生活安顿好了再慢慢还也是一样的,我也不急着用,另外,我就住在王府斜对面儿,你要是有啥事儿,去那边找我就行。”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兰儿……”
玉奴感动得不行,兰儿的这笔钱真的太及时了,简直就是救了她的命啊!
看看外面的天都黑了,沈若兰怕爹娘担心她,就起身告辞了,玉奴把她送到了外面,走到门口儿时,竟意外的遇到了昨天在百味人家遇到的那个申由甲。
此时,申由甲正在与奴家门口儿徘徊呢,看到玉奴出来,忙道:“玉奴姑娘,听我奶奶说有人打听你们家,我过来看看……”
刚说完‘看看’二字,眼睛正好扫到了沈若兰的身上,顿时又惊喜道:“玉奴姑娘,就是这位姑娘打听你们家吗?你跟她是朋友吗?”
玉奴看看申由甲惊喜的样子,又看看沈若兰,狐疑道:“申大哥认识我朋友吗?”
“认识认识,在下前天有幸见识过这位姑娘的文采,对这位姑娘钦佩不已,这两天一直在研究这位姑娘做的那副对联儿呢。”申由甲崇拜的说道。
沈若兰却对这个书呆子的崇拜和追捧一点儿都不感冒,甚至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对玉奴说:“我先走了,赶明儿得空再过来看你。”
玉奴点点头,嘱咐说:“天都黑了,回去当心点儿!”
申由甲一见沈若兰要走,殷切的拦住她说:“姑娘这是要走了吗?正好在下现在无事,可否有幸送姑娘一程?正好在下还有几个问题要请教姑娘呢。”
“男女有别,还是别在一起搭个了。”沈若兰不冷不热的丢下一句,头也不回的去了。
申由甲看沈若兰一点儿搭理他的兴趣都没有,更别提让他送、跟他探讨学问了,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哎,显然这位才女姑娘还在为昨天他扰了她听书的事儿恼他呢,看来,他是没机会跟她讨论学问了……
“申大哥,我要回去做饭了,你要不要进去待会儿。”玉奴客气道。
申由甲摆摆手,“不了,刚才你那位朋友不是说了吗,男女有别,叫人看见我进你家不好,对了,你娘的病好些了没有?我最近在书坊查到一个方子,上面的药都不是贵重的,而且还很对你娘的病症,我把方子抄下来了,给你——”
玉奴接过方子,很真诚的说了声:“谢谢您了,申大哥!”
来这儿一个多月,多亏了这位申大哥帮忙了,不然她跟娘现在不定多栖皇呢。
开始时,她还疑心申大哥对她有所图谋,可渐渐的发现,其实他是个很热心很善良的人,只是读书读傻了,不通世事,不懂避嫌而已,所以就打消了满腔的疑虑,一心一意的感激起他来。
申由甲把抄来的方子给了玉奴后,就赶着回家去抄书了。
家里就只他跟奶奶两人相依为命,所有的收入来源,都得靠他一笔一笔的抄书来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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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兰回到家,天有些晚了,家里人正一边儿做冻子一边儿等着她呢,见她回来,娘又赶着去给她热饭,招娣想去帮忙,被娘给拒绝了。
她想再自己还能动弹的时候,多给她的兰儿多做几顿饭,弥补一下这十多年来的遗憾吧!
沈若兰也赶到厨房去帮忙,娘俩一个忙着在锅里腾饭,一个蹲在灶坑前烧火。
穆氏把一个大白馒头和一碗菜放在了箅子上,盖好锅盖,才缓缓的说,“兰儿啊,你这两天天天起早就走,晚上才回来,是干啥去了?”
沈若兰一边低头往灶坑里添着柴火,一边头也不抬的说:“不是告诉你们了吗,我要开一家火锅铺子,去找合适的铺面去了。”
“可是,娘看见每天都有一辆马车接你,那车也不像是车行的啊……”穆氏吞吞吐吐的说道。
她也不想怀疑女儿,可是就是担心怕她被人给骗了,所以才忍不住问了出来。
沈若兰面不改色的笑道:“那是周正派过来的,私家车,当然不是车行的车了!”
自打穿过来,沈若兰说的谎话已经不计其数了,她已经习惯了,现在撒起谎也以毫无压力,而且越来越熟练了,竟练就到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撒谎境界,简直可以堪称为撒谎界的扛把子了!
娘见她一脸的坦然,果然相信了,也就不担心了,只是还有点儿心疼的说:“你这么小小的年纪,还是个女儿家,就整天为家里的生计劳碌奔波,这些原是该我跟你爹做的,原不该教你这么辛苦的……”
沈若兰怕她伤感,急忙说:“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这可不光是为了家里,也是为了自己呢,您想想,我要是赚得钵满盆盈的,不仅能把家里照顾好,将来到了婆家腰杆儿不也硬吗?有钱的媳妇和没钱的媳妇在婆家受到的待遇能一样吗?”
听她这么一说,穆氏不伤感了,苦笑一声:“说得也是。”
当年她要是有钱,婆婆和小姑子们也不至于那么欺负她了,别说动不动就打她骂她,说不定还能对她百般讨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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