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若失,心不在焉的对那小丫鬟点了点头,吩咐了句,一拂袍袖,就朝外走——这里毕竟是公孙应姜的闺阁,即使没有盛睡鹤之前说的话,他肯定也不会久留的。
谁知沿着回廊才走了两个转折,就看到公孙应姜双手环胸,斜靠在不远处的朱柱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世子爷方才在庭院里左顾右盼……是在寻我吗?”
她此刻的神态与妆容,都不复在盛惟乔面前的柔弱羞怯:歪在一侧的堕马髻愈加衬托出修长白皙的脖颈与香腮;精心描绘过的眉眼掩去了眉宇间原本的稚气;轻勾的朱唇仿若吸足了夜露的花朵,娇嫩丰润,引人采撷;宝石般的眸子里闪烁着狩猎者才有的光彩与斗志。
装束尤其的不可思议:轻柔若云的丁香色纱衣尽管重重叠叠,却仍旧可以清晰的看到内中的大红诃子,紧束的浅粉锦缎,勾勒出不盈一握的纤腰,底下散着一条白绿间色裙。
那裙子色彩倒是清爽,但绿色的部分却亦是以薄纱重叠而成,目光稍低,修长笔挺的双腿便在裙内若隐若现——即使眼下风气开放,这么大胆的衣裳,岸上良家等闲也是不敢穿的!
“公孙小姐,请自重!”徐抱墨嘴角微微抽搐:这要是在苍梧郡,他祖父跟他还没把盛惟乔列为徐家妇人选时,遇见这么火辣大胆的女孩儿,他一定开心得不行!
但现在,且不说他的准正妻还在公孙应姜的闺房里休憩呢,就说跟前这公孙应姜的身份,他也不好下手啊!
这里可是玳瑁岛!
在海主的地盘上染指海主的亲生女儿,即使他是侯世子,不太可能被直接拖出去沉海,也必定有无穷麻烦!
不过理智归理智,徐抱墨心里其实挺纠结的,一来得意于自己的魅力——他昨儿个才下船就被公孙应姜缠上了,要不是盛睡鹤当时已然清醒,发话让公孙应姜亲自去照拂盛惟乔,他估计根本脱不了身;二来公孙应姜这个类型的女孩儿,他以前从来没有遇见过,心里多多少少有点痒痒的。
此刻他默念了好几遍“正妻不是大乔会被祖父打断腿,大乔那么得宠即使她自己大度,叫盛世伯知道我跟这公孙小姐有了首尾也一定会拒婚”,方才稍稍冷静,说道,“我对小姐并无他意,还请小姐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传了出去,使人误会!”
“误会什么?”公孙应姜抚了抚鬓发,忽然拎起裙角,在他面前轻巧的转了个圈,裙飞袖舞,环佩叮当,似彩蝶蹁跹,徐抱墨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她笑嘻嘻的作了个媚眼,无所谓道,“这儿是我的地盘,我在自己的地盘上爱怎么穿就怎么穿,我就是脱光了站在这儿,又怎么样?!”
饶是徐抱墨自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此刻也有点呆怔——毕竟他以前撩的妹子,虽然良贱都有,但以他的身份,去的青楼肯定也是有档次的,出来接待的往往也是头牌。
这年头的头牌可不好做,琴棋书画能歌擅舞都是必备技能。
而徐抱墨端惯了翩翩贵公子的架子,人家青楼的姑娘又是专业投其所好,可想而知,她们接待徐抱墨时,一定是要多高雅有多高雅,要多有内涵就有多有内涵,说句不好听的话:比真正的大家闺秀还像大家闺秀。
又怎么可能在俊秀风流的徐世子面前,说出公孙应姜这样不矜持的话来?
见徐抱墨目瞪口呆的样子,公孙应姜朝他眨了眨眼,笑道:“你说我再在这衣裙上缝些铃铛怎么样?走路的时候一步一响,会不会更好看也好听?”
“公孙小姐请自重!”徐抱墨先是想象了下公孙应姜穿着缀满银铃的纱衣,在面前翩然起舞的景象,跟着板起脸,义正词严道,“不瞒小姐,我已心有所属!所以,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
“假如呢?”公孙应姜挽了挽臂上的披帛,轻巧的移步到他跟前,伸指虚点了点他胸膛,嫣然道,“假如你没有心有所属……你会喜欢我缝上铃铛走到你跟前吗?”
徐抱墨暗道:你想缝,你倒是快点去啊!反正盛世伯还有几天才能到,我又不会马上走!
然而想到“正妻不是大乔会被祖父打断腿,大乔那么得宠即使她自己大度,叫盛世伯知道我跟这公孙小姐有了首尾也一定会拒婚”,他还是以莫大的意志力阻止了自己点头的冲动,面无表情道:“也许吧,不过,我如今心里只有一个人,然而却并不是公孙小姐你!”
他这么说时很有点七上八下的忐忑,主要是担心这话会伤到公孙应姜——然后公孙应姜不穿给他看了怎么办?!
谁知公孙应姜闻言,却露出惊喜之色,拍手道:“看来这个法子可以用!”
不待徐抱墨反应过来,她已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去,边走边开心的自语,“连侯爵家的世子都说要不是已经心有所属,一定会喜欢我这样打扮,他多半也会心动的!事不宜迟,我这就去缝了铃铛跳舞给他看,就不信这次还不能把他勾到手!!!”
“………………!!!!!”被扔在原地的徐抱墨:说好的对本世子一见钟情,流连往返呢?!
合着公孙应姜昨晚之所以缠着自己,不是因为本世子是她心上人,而是想拿本世子练手,好去勾搭她真正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