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骠骑大将军还会继续漫不经心吗?!”
舒贵妃听着,沉默片刻,才寒声说道:“你说这些话,莫不是来消遣我们姐妹的么?!倘若能有亲生骨肉,这还要你说?!”
她们姐妹随便哪个,只要能生个皇子下来,普天之下,还有什么好怕的?!
什么孟氏什么太后什么高密王什么密贞……统统滚一边去!
整个天下都会是他们母子的!!!
问题在于,生不了好吗?
宠夺专房这么多年,那是妊娠都没有过一次的!
从前在舞阳长公主府里,身份卑微,生了病也没资格请大夫,只能硬熬,也还罢了;后来做了宠妃,一群太医围着转,也旁敲侧击的问过这个问题,然而每位太医都会用尽可能委婉含蓄的措辞告诉她们:她们是真的不能生!
至于原因,说来姐妹俩至今嘴上不提,心中却十分的懊恼。
就是之前她们入宫未久,心态还停留在舞阳长公主府家伎的身份上时,桓观澜不喜宣景帝为她们懈怠政事,亲自到馨寿宫劝说太后出面,管束宣景帝。
那次宣景帝在太后跟前为她们据理力争以及太后怎么要挟哭闹都奈何不了她们,既让她们恍然大悟自己的身份已经与往昔大不相同了,也让她们得意忘形之下展露出骄矜之气。
……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谁,好吧,应该说那时候她们差不多把上上下下全部得罪了,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也许是太后也许是其他宫妃,总之是肯定着了暗手,至于谁干的,家伎出身的舒氏姐妹,早些年哪里会懂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后来被太医提醒,想去查,时过境迁,也是什么都查不到了。
除了发泄一番、狠狠折磨她们认为的幕后凶手之外,又还能怎么办?
此刻孟归羽的话,不啻是拿着刀扎舒贵妃的心!
她原本因为大受打击的气馁都消散了几分,漂亮的眸子再次凌厉的瞪向孟归羽。
“娘娘,宫中太医这些年来的看法,我也有所耳闻。”孟归羽垂着头,缓声说道,“然而当年家贫时候,我想自己给弟弟妹妹看病,也是看过几本医书的。就算两位娘娘早年不慎中了什么暗算,可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两位娘娘这些年来的玉体,一直都是太医日日请着平安脉调理的,日常饮食也有专人看着,怎么都不该出岔子了吧?”
“既然如此,又怎么可能无法妊娠呢?”
“说句不好听的话,二十来年的时间,什么样的药还没有失效?”
舒贵妃怔了怔,说道:“那些被灌了哑药的人,不还是一辈子都说不了话?什么时间长了就要失效……真有这样的事情就好了!”
她眼中却分明透露出几许希冀来,几乎是鼓励的看着孟归羽,希望他能够带给自己一个好消息。
“娘娘有没有想过一个可能?”而孟归羽也没让她失望,“那就是两位一直没有妊娠的缘故,不在两位,而是在……”
他轻轻吐出两个字,“陛下?”
“毕竟,借太医十个胆子,谁敢说陛下生育有碍?”
“陛下?!”舒贵妃愣了愣,说道,“这怎么可能?!当初的金美人,还有小文氏出的那个小皇子……”
孟归羽说道:“娘娘,我不是说陛下一直无法让妃嫔妊娠。而是,陛下早先内宠虽然不算多,然而当年才娶废后文氏的时候,也是跟文氏恩爱非常过的。但文氏从承宠到被废,都是无所出!”
“这宫里,怀过孕的,只有两个,金美人与小文氏!”
“娘娘不妨看一下这两位的来历:金美人是废后文氏宠爱松弛之后,太后娘娘从宫女中挑选出来,为陛下侍奉枕席的。”
“那时候陛下大婚已经有些年数了,膝下却仍旧空虚,太后娘娘自然心中忧虑。”
“这情况,太后娘娘会为陛下选择什么样的人充实宫闱?”
“当然是面相身段都宜男,至少也是宜子嗣的!”
“而小文氏,是文家在废后文氏失宠之后,送入宫闱的最后的挣扎!”
“当时废后文氏已经失宠,陛下身侧又有了两位娘娘,小文氏争宠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那么文家送她入宫,图的是什么?”
“自然也是皇嗣!”
“这种情况下,文家会挑选什么样的族女?”
“与太后娘娘选择金美人一样,不会要最美貌的,也不会要最会奉承说话的,更不会要最有智谋会算计的……而是宜子!!!”
“一个带着文家血脉的皇子,才是他们翻身的希望!”
孟归羽嘿然道,“这两位一个是太后精挑细选,一个是文家辛苦物色,也是陛下后宫之中唯二有过身孕的妃嫔!”
“娘娘不觉得,由此可见,陛下的子嗣缘分,很不怎么样吗?”
“而两位娘娘早年吃过许多苦头,兴许,也是难以有孕,而非无法有孕的情况呢?”
“如此再赶上陛下这样的,两位娘娘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却也不奇怪了!”
“…………………………”舒贵妃手按胸口,久久沉默之后,平静道,“本宫知道了。”
偏头看了眼屋角铜漏,“时候不早,你且回去,有什么事儿回头再说……还有,本宫明儿个就会安排人去宫外找你,记得准备好你的证据!”
“是!”孟归羽对她这个反应也不意外,嘴角微微一勾,躬身行礼之后,悄然离去。
留下舒贵妃独自坐在昏暗里,望着不远处的一盏宫灯,神情变幻万千。
良久之后,贵妃终于下定决心,唤入宫女,哑着嗓子叮嘱:“明儿个早上,去请昭仪务必过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