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起身告退了。
当然丫鬟跟杂七杂八的东西都留了下来,盛惟乔喊了仪珊带人去归置,自己入内去换回家常衣裙,又同宣于冯氏说:“方才那老仆话语之中颇有怀念长安的意思,也不知道是他自己这么想,还是怀化将军也是这样的心情?”
宣于冯氏沉吟道:“有道是梁园虽好,非久恋之乡。尤其北疆压根就不能跟长安那种繁华地比,怀化将军思念长安也不奇怪。嗯,你想到了什么?回头见怀化将军时,从这入手?问题是,你那个公公,有先帝给他撑腰布局,到今儿个都没能压下孟氏呢!密贞的话,就算过了西疆这一关,也只是有资格参与到大位的角逐里吧?”
“却怎么成全怀化将军早日返回长安,与家人团聚的心愿?”
盛惟乔道:“但是密贞年轻呀!”
她微笑,“我那公公都多少年纪了?即使皇子出身,底子打的好,这些年来也不像陛下那样花天酒地的折损元气,然而岁数搁那儿,到今日都没能跟孟氏决出胜负来,万一再拖上几年,他吃得消么?”
宣于冯氏道:“太后还有郑国公三兄弟,好像年纪都比你那公公大吧?”
“然而人家人多势众,遇事大可以有商有量。”盛惟乔施施然道,“还后继有人……不管是孟伯勤还是武安侯、成阳侯的世子,包括孟氏四房的孟归羽,随时都可以代郑国公这辈人顶上去!”
“但是我那公公呢?他一心一意扶持的世子,别说压得住孟氏那一群人了,随便挑一个出来,单对单,世子也未必能赢吧?”
“这情况怀化将军不选择密贞,除非公公快刀斩乱麻的跟孟氏决出胜负来,否则岂不是看得到的前途暗淡?”
“……”宣于冯氏仔细思索了下,颔首,“试试看吧!人家是驻守北疆多少年的大将,这种人心志最坚毅不过,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
姨甥俩商议既定,就喊了仪珊进来,专心讨论起梳妆打扮的事情了。
这天晚上,吕时雨在军中设宴,邀请孟家源赴宴,孟家乾亦有出席。
盛惟乔作为女眷又是孕妇,自然是不会出现在席上的。
不过孟家源是打着迎接她的旗号来的,入营之后,自然首先要来请安。
她倒是趁机打量了一番这位郑国公的嫡长孙,孟家源说是孟伯勤的嫡长子,与孟家乾之间排序隔了三个弟妹,实际上就比孟家乾大两岁。
也就是说,孟伯勤膝下,排行二三四的孩子,都是庶出。
这孟家源眉眼很像孟太后,不算俊美,只能说五官端正。
得益于孟氏的精心栽培,孟家源虽然在北疆身份非同一般,但通身气度沉稳,没有丝毫贵胄子弟的骄矜与浮躁,跟他远在长安的那些成天斗鸡走马的纨绔堂兄弟,简直不像是一家人,眉宇之间隐约流露些许铁马兵戈的味道……看来没少被安排去战场上磨砺。
他对盛惟乔的态度非常正式,意思就是恭敬而疏远,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候,客客气气的嘘寒问暖,礼节周到的感谢她为孟氏、为孟家乾做的斡旋,然后再在恰到好处的时候告退去赴宴。
走的时候留下一份礼单,仪珊拿给盛惟乔一看,跟赵保送来的东西种类差不多,丫鬟十名,女眷用的衣料首饰脂粉以及给孕妇滋补的药材如阿胶燕窝若干。
无论人数还是分量,都比赵保那份稍多。
“大概是因为骠骑大将军品级更在怀化将军之上。”宣于冯氏说道,“所以怀化将军麾下的吕时雨部有五千精卒护送你,骠骑大将军就要派六千来迎;怀化将军让赵保送了礼来,骠骑大将军也一定要预备更多的礼物?”
盛惟乔沉吟道:“说不准也是故意敲打咱们呢?就算怀化将军是密贞的嫡亲舅父,这北疆的头号人物,归根到底是他孟伯勤?”
宣于冯氏道:“如果这些东西是为了表达这个意思的话,回头你跟孟伯勤会晤的时候,可要慎重了。如今孟氏因为孟家乾的事情,还有求于密贞,他尚且不忘记同你示威,可见骨子里就是个不愿意低头、不喜欢被别人牵着走,习惯将诸事都掌握在自己手心里的。”
“这没关系。”盛惟乔不以为然道,“孟伯勤毕竟不是怀化将军,怀化将军既是密贞的舅父,也没有自立的想法,是有指望拉到密贞麾下的。至于这位骠骑大将军么,临时合作下也就是了,谁还指望跟他天长地久不成……不过是说服怀化将军遇见麻烦时的一个退路,未必用得上呢?”
宣于冯氏“嗯”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接下来几日,姨甥俩一面打听北疆的情况,一面商议着届时的说辞,不知不觉,一行人就抵达了北疆首府,冀州城。
由于赵适毕竟是舅父,是长辈,不可能亲自出来迎接才十七岁的外甥媳妇,而他又没带家眷在身边,此刻就是赵保代为出面,于城外十里处设席相待。
倒是孟伯勤那边,他一家子都在冀州城里,却着实派了几个儿子媳妇过来……当然,八成也是考虑到孟家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