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撒手,弓着身子往陈延敖怀里钻。
“我心里烦……烦……”
“就为赵岗村那事?”
“其一啊……只是其一,烦的事多了去了……”黄玉苓想想心里尽是委屈,“公司里那帮老东西不省心,一个个都巴不得我早点把位置交出来,阿遇又不长进,都这么久了还不能让我省心,下面还有一个小的,成天只知道气我,给她好不容易攀了门亲事却不肯嫁,前阵子干脆收拾东西离家出走了,我都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还有城南项目,眼看着是桩稳赚的买卖,可谁知道竟出了这种事……”
黄玉苓近期确实诸事不顺,各方压力加注在她一人身上,情绪不稳也在所难免,加之毕竟是女人,就算再争强好胜,在这种时候也希望有人能在旁边帮衬一下。
陈延敖听她把委屈一桩桩诉说完,顺势将她搂到怀中,虚虚拍着她的后背:“好了别多想了,到我这就把不开心的事都扔掉,天塌下来还有我呢,我帮你挡在前头。”
黄玉苓听着陈延敖温柔的声音顿觉绷了一天的神经慢慢松散,忍不住扣紧他的腰:“延敖,幸好还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这些年怎么熬过来。”
每当这种时候她就庆幸身边多少还有个男人,有个肩膀可以靠。
大概真是年纪越大心思越软,以前想着要撑住大塍撑住这个家,可最近几年越发觉得力不从心,城南项目这事更是让她觉得疲惫不堪。
有时想想到底图什么呢?都这把年纪了,就算争得了天下又能怎样!
“延敖…”
“嗯!”
“好累啊…有时想想倒不如从位置上下来,谁爱干就谁去干吧。”
“……”
“我也不想争了,不如把手里的股份卖掉,和你去找个清静的地方置处宅子,喝喝茶养养花,你给我做做饭,过几年属于自己的舒坦日子,倒比现在这种成天跟打仗似的强。”黄玉苓窝在陈延敖怀里心生倦意,此时她便不是大塍的当家人了,只是一个贪恋清静想要和自己心爱之人避世隐退的普通妇人。
大抵看透浮华纷争之后才知平凡平庸的可贵,每日浇花斗鸟也不乏是种幸运。
可是她这么想不代表所有人都会这么想。
陈延敖一边拍着她的肩膀一边附和:“你最近是太累了才会成天想这些,等城南项目理顺之后我带你去山里住一阵子,不过目前事情还是需要解决的,你也别太过于消极,船到桥头自然直。”随之稳了稳他又继续说,“况且城南项目是我牵头让你去办的,这事我也有责任,所以别担心,我会跟你一起面对,共度难关……”
……
江临岸的手术原定于上午九点开始,可由于方案讨论期间出了一点分歧,延误了时间,最终定于下午两点才开始。
一点半左右被推入手术室,在此之前该到的人都到了,秦兰和温漪自是不必说,自他出事之后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于浩也是隔三差五来,手术之前也到了病房,就连江巍和江丞阳那天也到场了。
江巍拄着拐杖站在担架床旁边,面无冷清,直直地看着床上的江临岸。
“你有种去替女人挡枪就得有种站起来,我给你请了最好的医生最好的专家,如果你真瘫了以后就不是我的孙子!”老爷子大抵心里也埋了很多火气,谁能想到他这个混账孙子会为了一个女人豁出命去,更何况这种类似的事三十年前也发生过,当初江砚为了救秦兰母子不惜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前面,最终自己却因抢救无效死亡,现在这事又轮到了他儿子身上。
江巍大概哀莫大于心不死,用他怼秦兰的那句话说:“自从你来了我们江家之后,我江巍生出来的东西都成了痴情种!”
江丞阳这时候也不忘落井下石,凑到江临岸面前去。
“爷爷讲的话你都听见了吗,得好好活着,四肢健全,更何况你伤的还是腰,腰对一个男人来说多重要啊,不然真瘫在床上就是废人一个,也枉费你妈处心积虑留在江家这么多年,别落得个身体残疾连传宗接代这种活儿都干不了……”
这话说得甚是难听,却是事实,秦兰听了心里越发心酸,一个劲地抹眼泪。
江临岸却始终没吭声,抿紧唇,目光绕了一圈,却终是没看到自己想见的那个身影,临到进手术室之前他才稍稍拖住于浩,压低声音问:“这几天她来过没?”
于浩自然知道他口中指的是谁,面色变沉,回答:“你现在还有心思去想她,来不来又能怎样,而且你也看到了,她人不在,说明她心里未必有你,你还是好好做手术吧,回头等你出院了我和老彦在菩提摆一桌给你去晦气!”
……
沈瓷午饭几乎没吃东西,睡了一会儿之后起来喝了小半碗粥,一直熬到傍晚才有勇气给周彦打电话,接通之后她轻轻道了一声:“喂…”
“嗯!”那边也是淡淡回,之后便是一段无声的沉默,谁都不吱声。
最后还是沈瓷先开口:“手术怎么样?”
她直入主题,像是一块石头落下来,砸在周彦身上,以前她几乎不会给自己主动打电话,可这几天为了关注江临岸的病情她几乎是一天一通,想来不觉有些讽刺。
“手术改时间了,下午两点才开始,大概半小时之前刚结束。”
“那结果呢?”沈瓷口吻露出一点急躁。
周彦没回答,沈瓷等了几秒,心里那跟弦扯得更紧,闷住一口气催问:“结果好不好?”
周彦当时正在回去的路上,遇到红灯,踩了刹车,周围车子都停了下来,他停在第一个,看着前面信号灯上不断跳转的数字,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一下,两下,三下……
“周医生?”
“沈瓷……”他突然喊她的名字。
沈瓷心尖一蹙,问:“怎么了?”
“我带你去见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