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瓷端着两碗面出去的时候发现陈遇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领口解了两颗扣子,一条手臂盖在额头上。
她走过去,把面搁旁边,拎了毯子替他盖上,近看便能看到他下巴冒出的胡渣,细细硬硬的,曾几何时她也如此近距离地看过这个男人,像是大半年之前吧,她陪陈遇睡了一晚,仅有的一晚,后来想想大概此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从那一晚开始的。
那晚她有了陈遇的孩子,失眠,之后遇到阮芸的挑衅,寻求途径去找了周彦,从诊所到杂志社的路上蹭了江临岸的车子……
有时候觉得人生便是一本书,一个故事,卷起卷尾,前后关联,而因果之间的联系事后想想不免令人毛骨悚然。
她信命,又觉得如此不可思议。
思绪间口袋里的手机响,沙发上的人皱眉调了个身,幸好没醒,沈瓷立即摁住手机跑进洗手间。
那边是周彦的电话。
“你的短信我看到了,早晨跟你说的话都忘了吗?我们来日方长,不必样样都跟我算得这么清楚!房子你尽管住,如果一定要付酬劳的话,不如这样吧,你负责我的晚饭。”
“晚饭?”
“嗯,晚饭!我现在在外面单住,有时候工作忙起来根本吃不上东西,就算有时间也懒得做,而那套房子刚好离我的诊所近,所以你就负责我的晚饭吧,我也不挑食,多双筷子就行。”
“……”
沈瓷一时还没转过来,那边又问:“到家了么?”
“嗯。”
“那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没有……我……“沈瓷又透过敞开的门缝看了眼客厅,陈遇躺在上面又换了个睡姿,“要不明天再搬吧,我下午有点事,可能要出去一趟。”
……
自从城南项目出事之后李大昌就跟吃了炸药一样,整个宅子的人都不敢去惹他。
阿幸过去的时候见佛堂的门关着,门口站了几个人。
李大昌一般做早课晚课,可这会儿大中午的,阿幸觉得奇怪,于是走过去。
站在门口的下手立即迎上前。
“幸哥…”
“怎么回事,里头有人?”
“对,昌爷在里面见客,已经好一会儿了。”
阿幸正打算问谁,手机却响了起来,他扫了一眼,屏幕上显示一窜数字,他眼梢遂即抬了抬,拿着手机走到稍远一点的树下才接。
“喂…”
“喂,你在哪儿?”
阿幸不免发笑,她难得给自己打个电话,口气还这么冲。
“有事吗?”
“嗯,要是方便的话,我想跟你见一面!”
正说着对面佛堂的门却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身形还算高大,穿了件墨绿色衬衣。
阿幸不禁眼梢一迷,陈延敖?他来干嘛?
“喂,还在听吗?”那边沈瓷大概见阿幸迟迟不作声,又催了一句。
阿幸这才转过身来,回答:“可以,你去我住的地方等我。”
“你住的地方?”
“对,你去过,别说不认识!”
“……”
阿幸挂断电话,李大昌已经从佛堂里走了出来,手里串着佛珠子,目光森冷地看着陈延敖离开的方向。
“吃里扒外的东西,终于把狐狸尾巴露了出来。”随后阴寒一笑,转过身来见阿幸站在树下面,他便招了招手。
阿幸收了手机走过去。
“昌爷…”
“嗯,来得正好,你去跟老高知会一声,让他还是按规矩办吧。”
“按规矩办?您的意思是让高局那边继续追究下去?”
“追究不追究的他应该有数,只是陈家那边……不保了,也保不住!”
阿幸一时愣住,有些看不懂李大昌的意思,照理现在李大昌和陈家在一条船上,他拉大塍进了项目,现在项目出事了,按规矩陈遇是第一责任人,所谓唇亡齿寒,陈遇出事李大昌也迟早要跟着受牵连,所以他才动用关系疏通要把陈遇保住,可现在又突然改了主意。
阿幸也看了眼陈延敖离开的方向,问:“是不是跟他有关?”
结果李大昌眼神一沉:“不该你问的别问,把我交代的事办好就行,出去吧!”遂挥手示意阿幸离开,可待他走到一半又叫住:“等等,把李天赐那混账东西也一并给我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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