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索性闭上眼。
记忆里也有这样由远及近的脚步,男人的,带着无边恶意的脚步,在夜色深处来到她身边。
那时她被塞进床底下,有人告诉她,不要怕。
“……不要怕……”杜若予深呼吸,蓦地睁开眼,突然从墙后伸出雨伞的弯柄。
弯柄的勾像条钢筋横在光头男人脖子前,他猝不及防,喉咙差点被拦断,疼得他扑通跪倒在杜若予跟前,捂着脖子,想骂骂不出声。
杜若予吓一跳,想抽回雨伞,男人却紧紧攥住伞身,勉强扶着站起来。
男人眼里带了血丝,凶狠之气定定锁住杜若予,她吓得松手后退。
男人反握住雨伞,高高举起,就要往杜若予脑袋重重挥下。
杜若予捂住脑袋,恐惧地瑟缩起来。
可预想中的疼痛根本没有袭来,她悄悄睁开眼,就见赶来的卫怀信已经抓住伞,并反拧男人胳膊,将他压在小巷粗糙的砖墙上。
“若予!”卫怀信看着她,急切地问,“没事吧?”
杜若予身心齐松,一屁股坐到地上,身上冷汗涔涔,“……没、没事。”
但她随即又桀桀怪笑起来,就对着她簌簌颤抖的双手。
痛快!
可真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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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派出所出警很快,光头男人被押进警车,卫怀信和杜若予也被请去派出所做笔录。魏婶以为卫怀信和杜若予要被牵连,急得揪住花妹,两个人说什么也要跟进车里,誓死要去给见义勇为的卫怀信作证。
如此一来,一群人浩浩荡荡全去了派出所。
事情很快有了眉目。
光头男人交代自己姓赵名大顺,外号顺哥,确实是花妹的同村。他口述,七年前,花妹被顺哥以来南城务工为由带出山村,没过多久,顺哥给花妹在边上青县乡村介绍了个男人,两人结为夫妻,谁料花妹与人私通,竟然逃出青县,他自己则是受花妹丈夫的委托,来抓花妹回家过日子的。
魏婶听后大为不忿,“别看花妹长得老,她才25岁,七年前不才18啊?18岁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她和谁结婚?况且你又不是她爹妈,只是个同乡,你凭什么把她嫁人?”
话糙理不糙,杜若予在旁补充,“别说花妹当时成年与否,只说花妹智力有问题,恐怕根本没有行为能力,怎么自己同意结婚?未经妇女同意发生关系,那不叫事实婚姻,叫强奸。”
处理案件的派出所民警和花妹聊了几句,也觉察出不对,看顺哥的眼神越发狐疑。
到这会儿,谁看顺哥都觉得这位不只是老乡,更像是拐卖妇女的。
尤其被抓之前,花妹举报过他有杀人前科。
杀人啊,那可是命案。
顺哥还想和花妹发脾气,瞪着双凶眼,恐吓她闭嘴。
魏婶气鼓鼓瞪回去,拍着花妹的背,哄小孩似的说:“这是警察,你有什么和警察说,他们会保护你!”
警察也问:“你说他杀人,他杀了什么人?”
花妹的一张脸,汗泪混着油土烟尘,极度惶恐不安,她绞着手指颤抖许久,最后嗫嚅道:“我怕他,他打我,打我男人,把我男人打死了。”
顺哥霍地站起,带翻了身后椅子,“操-你妈逼你个大傻子你胡说什么?老子弄不死……”
警察勃然大怒,吼得比他还响亮,“你当这里是哪儿?给我坐下!”
这两句雷霆似的对战吓得花妹抖如筛糠,她抓紧魏婶的手,突然间语言灵光起来,飞快嚷嚷,“真的!我男人给了他钱,说买我两年,要我生个小孩,小孩我生完了,顺哥就把我带走了,我男人和小孩想我,借了笔钱来南城找顺哥,说要和我结婚,顺哥不答应,说又把我卖给别人了,要我给别人也生孩子,我男人偷偷去找我,被顺哥抓到,顺哥打他,活活把他打死了!死掉后就埋在山里,真的!我亲眼看见的!真的!我就自己跑了,自己赚钱活着!就怕被他抓到,也活活打死了!”
这段话说得竹筒倒豆似的,逻辑也通。
派出所里满室皆惊。
顺哥一急,拔腿就想跑,几个警察早盯着他,见状一起扑过来,将他用力压在地上。
顺哥额角青筋凸显,他大骂,“我弄死你!我弄死你!婊-子养的!”
花妹在椅子上一阵捶胸顿足,嘶声大哭,“杀人!他杀人!”
场面又有些混乱,有匆忙而过的警察不小心撞到杜若予,她自己未回神,已经被搂进另一人侧怀。
卫怀信揽着她,让她往里站。
魏婶则讷讷站在原地,半晌傻了般开口,“……我起初以为这是家庭暴力,后来觉得可能是妇女拐卖,没想到最后竟然成了杀人命案……我的老天爷啊……”
~~~~~~作者有话说~~~~~~
杜杜是我写过的在追人揍人上比较怂的女主角了,哈哈哈哈哈,但因为怂,所以当她勇敢起来,就格外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