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你这个小机灵鬼儿。这话不错。”
沈恭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但还是笑着走了进去:“小叔,可还头疼?”
沈恒倚在榻上,手里拿着一卷书,沈濯坐在脚踏上,伏在他身边说笑。
见他来了,沈恒点了点头,沈濯则站起来行礼:“祖父。”
他找了个地方坐下。
沈恒笑着捋胡子:“德宗给我拿的是他藏了多年的好酒,我半点不适都没有。”
沈濯重新坐下,一边伸了小拳头给他捶腿,一边撇嘴:“太爷爷去了国公府就看不上我们家了!”
沈恒手里的书卷轻轻地敲她的头:“胡说!太爷爷最疼的就是你了!小没良心的,还敢这样说太爷爷的闲话!”
沈恭趁机笑道:“就是!濯姐儿休要诬陷你太爷爷。他最喜欢咱们家了。”
沈濯歪着头嘻嘻地笑,道:“也对。太爷爷,昨儿个九哥跟国公府的两位族兄弟在一处,您觉得谁好?”
沈恒大加感慨,滔滔不绝:“你九哥的规矩自然是好的。只是毕竟从吴兴来京城,守礼有余,灵动不足。德宗的两个孙孙,大的那个老成沉稳,小的那个机灵可爱。我听说,他们俩的年纪差得并不远,但性格如此不同,想必是肖父。
“你没见着,你祖父知道。信美的性情就极为沉稳,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座国公府,日后交在他手里,别说他爹爹放心,只怕沈家上上下下,都放心得很。
“信芳昨天在席上说,已经请准了旨意。只等给他娘过完这个六十大寿,就要带着他媳妇去边境守一段时间。我这心里啊,实在不是滋味。
“这个孩子,活泼,机灵,有孝心,又是个厚道孩子。他这个性子,跟我是最合得来的了。虽说年纪看着不大,可也三旬往上了——我记得他比你父亲还大一岁呢?这个年纪再出京,他女儿大约会留下聘嫁,他那儿子可怎么办?正是进学的关键时刻啊!
“唉唉,这也是一山不能容二虎。可德宗夫妻还好好的,若说要分府另过,又坏了名声……”
说到国公府两个儿子也隐约露出了不睦的迹象,沈恒嗟呀不已。
沈恭的脸色却越来越差。
沈濯看着沈恭的脸色,心里冷笑,越发勾着沈恒往别处说:“太爷爷,其实信芳伯未必要离京的……”
沈恭连忙打岔:“人各有志。各家门,另家户。咱们背后不说人家啊!”
沈恒连连点头微笑。
沈濯笑了笑,又抬头困惑地看着沈恒:“太爷爷,我前几天听说,吴兴那边写信过来问分宗的事情了。您知道么?”
沈恒的笑容渐渐收起:“我知道啊。”
沈濯皱起了小脸儿,晃着沈恒道:“太爷爷,我不想让您回吴兴。您在京城陪我吧。”
沈恒呵呵地笑。
这一刻,沈恭觉得这个孙女儿简直是个再贴心不过的孙女,竟连自己不好出口的话都说了出来,忙也恳切地说:“小叔,我正想说呢。甚么分宗不分宗的,您可万万别走。我父亲去得早,早年间在老宅,我就受过您的照应。如今正想着好好孝顺您,您要是急着回去,那可就打了我的脸了。”
沈恒轻轻叹气,抬头摸摸沈濯的头,温和笑道:“小太爷也喜欢你,也不想走。只是京城,究竟还不是我的埋骨之地。老宅那边也隐约跟我提了一句,选了几个好孩子,让我回去看看……”
此事竟是真的!
族里竟真有人在打小太爷的主意了!
沈恭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