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杂。
行完了揖礼,北渚站直了身子,露出了笑容,呵呵捋须,转身离去。
临波这才转向沈濯,笑容无奈:“她们本意是求亲近,谁知弄巧成拙了,是不是?”
这是在求情了。
但沈濯却不为所动,脸色依旧淡淡的:“小女听不懂这样的囫囵话,公主若有训示,还请明言。”
“桑落,本宫觉得这胭脂和小食都不错,该带回宫去一些给鱼母妃试试。旁人我不放心,你亲自带人,跟着孟夫人去取一些来。”临波回头吩咐。
桑落看了沈濯一眼,眸中有些反感,但毕竟当着外人,公主之命不好违拗,只得低头称是。
孟夫人带着桑落、那宫女和长勤去了。
院中只剩了一个青冥。
“所以,即便是婚旨下了,你还是不愿意,是么?”临波温柔地问了出来。
沈濯抬头看着临波,心里想到苍老男魂刚刚告诉她的话。
“翼王殿下此刻应该已经从川蜀上岸,穿林越岭。在湖州剿匪时数次遇险,但幸赖陛下亲自拨下的王府亲卫,化险为夷。彭伯爷对翼王殿下从蔑视猜忌,如今已经另眼相看。
“章扬的妹妹在佟府颇得佟静姝大小姐的信重,甚至在佟大老爷跟前,说话也有了份量。她只要还是一心为翼王殿下打算,就是一枚极好的棋子。
“尹先生的生意越做越好。听得说已经悄悄在京城也开了两间邸舍两间质库,暗地里抢了大通不少生意。
“安福公主在荆州的日子过得不怎么样,心心念念想要回京。那位平妻班氏,已经有孕八个月,生产就在最近这些日子。安福大公主似是打算借着这件事闹上一闹,竺驸马懵懂无知。”
越听,临波的脸色越凝重。
“这些事情,二小姐都是从何而知?”
有些事情她都不知道。
沈濯摇了摇手指:“边境线上如今并不稳当。上党那边尤其如此,小股的蛮族时常袭扰。陛下不是密诏乐春伯曲好歌合家入京么?大约就是要往那边派了。
“川蜀的产出今年比往年多两成,但却报了天灾,请旨减免赋税。
“天目山的事情闹得大,尽人皆知。贵州那边的折冲府却有样学样,最近的剿匪事宜办得越加拖拖拉拉。但那边那位主事的将军,却是当年曹国公的属下。”
临波的脸色有些发白了。
“我可以告诉二公主的是,这些事,我父亲只知道一半。而且,是我想让他知道的那一半。
“我也可以告诉二公主,如果我不想知道这些事,我可以立即变成一个聋子瞎子。
“所以,端看我高不高兴。”
沈濯的表情很生硬。
“……二小姐,你知道这么多事,这件事,还有谁知道?”临波的表达因震惊而吃力。
沈濯冷笑了一声:“我是这世界上最凉薄无情的人。所以,到现在为止,只有二公主你,知道我知道这么多事。”
这个话,说白了,就是:
沈濯的手里,有好几条情报线,没交叉,彼此不会影响。
于是,她留着哪条,就留着哪条。
她想砍断哪条,就砍断哪条。
端看她,心情如何。
想到这些事情对胞弟的未来可能产生的影响,临波只觉得心底发颤,额角渐渐地渗出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