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小时,冻的你不住的发抖,这叫“曼德拉”。
这还不算完,为了响应他不断喊出的“共-产党的天下不许打人”,他还要不停地大声说:“我妈说了,打人不是好孩子!”用以增加乐趣,只是增加乐趣而已。
我进来没有遭到毒打,也没有“表演节目”,甚至连衣服都没脱。幸运死了,看来“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真是不假,令我忐忑不安的第一关可算过去了,心里不免一阵轻松。
我掏出烟来,给左邻右舍各发了一支。左邻很高兴地接过去了,右舍却不太好弄,我递给他烟时,他瞪着眼睛冲我哼了一声,眼睛里直冒火,像是我在侮辱他。
忽然我想明白了,他手在背后铐着,脑袋上戴着坦克帽,我递给他烟,不是侮辱又是什么呢?
我赶紧坐直,把烟递到他嘴边,这回他叼着了。我又替他点燃。他吸得可真够贪婪的了,一口下去那烟就燃掉小半截。
怕呛着他,吸过以后我将烟拔出来让他缓口气,然后再递到他嘴边……后来他的目光柔和多了,咧着嘴冲我说:“谢谢啦,小兄弟!”
我依法炮制,给另外三个死刑犯都敬了一支烟。我挨着他们睡,首先要搞好邻里关系嘛。
下午三点多,七班又来了个新收,是从二班转来的重犯。过堂时据他自己说,全名叫安兴军,犯的是盗窃罪,判了十年,已经在监狱服刑七年了,越狱后被抓了回来。
过堂以后开始表演节目。这个安兴军肯定早就领略过那些招式了,黄牙说今天给你开次飞机吧,他便乖乖地面朝墙,都不用别人教,将自己弯成虾米状,紧紧靠住墙,后脑勺与墙壁贴紧,双手背后,尽可能向抢靠拢。
如果楞要往飞机那儿联系,那么高高撅起的屁股就该是机头了。这种姿势很痛苦,时间不长就头晕脑涨,你身体条件就是再好,让你连续“飞着”几个小时,你也要完蛋。
在“飞着”的同时,在安兴军的两侧各站一个人,不听话或不按照命令行事时,就用膝盖猛磕他的大腿外侧肌肉,这叫“蓝带”,也叫“麻菜”,当时没感觉,一秒钟后,腿上又酸又疼的人就躺在地上缩成一团;或者用胳臂肘猛击你的背后肋骨或脖颈侧肌肉,这叫“水晶肘子”或“红烧肘子”。
黄牙躺在铺上,一边吸着烟一边问正撅着的安兴军:
“飞着呢嘛?”
安兴军答道:“报告,正飞着呢。”
“飞到哪了?”
安兴军一时语塞,答不上来。他身旁的一个人用肘子狠狠地击打了一下他的肋骨。
黄牙像是什么都没看到,继续问道:“飞到龙城了吗?”
安兴军赶紧说:“报告,飞……飞……飞到了。”
“往南飞,……现在到哪了?”
“报告,到……到大兴了。”
黄牙骂道:“操-你妈的,大兴还用飞吗,一眨眼就过去了。”
旁边另一个人又给了安兴军一肘子。
黄牙接着问:“往西飞,现在到哪儿啦?”
安兴军想了想答道:“报告,到山西了”
“接着飞!现在到哪了?”
“报告,到……到西安了。”
“继续飞,自己报站!”
“报告,到兰州了……到酒泉了……到乌鲁木齐了……到喀什了……”我真惊奇他的地理知识怎么会如此之好。
“报告大哥,到边境了,出国吗?”
“出!去溜达一圈再回来。”
“报告,到阿富汗了”
“看见塔利班了吗?”
“报告,看……见……了……”
“长什么样啊?”
“报告,跟新疆人一样,还有胡子。”
“胡子?有几根呀?”
“报告,我没数。”
“现在开始给我数!”
“1,2,3,4,……”最后安兴军终于扛不住了,瘫到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