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知道,她已经怀孕了。”
林厉城叹了一口气,拄着拐杖的手有些用力。
我低头,看见他颤颤巍巍的双脚,想起他一个礼拜前那个病重的样子,有些心软,不自觉地就伸出手扶着他坐回椅子上面。
“等我出狱去找她的时候,她已经结婚了,连大学都没有读完,匆匆忙忙结婚,我想过去大闹她的家,把她给抢回来,我说她背叛了我,我不过才进了几个月的监狱,她连孩子都跟别人生下来了。可在看到她的孩子的那一刹那,我还是心软了。”
“我想我这辈子是不能给她一个安安稳稳的家庭,波澜不惊的人生,所以我只能选择放手,让她去过她想要过的日子,我跟她拍了一张照片,照片里她抱着她的孩子,我站在她身边,像极了一家人。”
林厉城轻微地咳嗽了一下,继续说道,“后来我就孤身一人带着那张照片到了远离她的南边城市,开始了真正血雨腥风的生活,走~私,倒卖,看场子,贩~毒,你能想到的黑暗东西,我都经过手,但我给自己立了一条规矩,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欺负女人跟孩子。”
我默默地走到沈蔚然的书桌旁,从边上的文件夹里抽出了那张泛黄的照片递给林厉城,“是这张照片吗?”
他颤颤巍巍地接过,整个人都在颤抖着,“就是这张,有一次在被通缉偷渡的时候我丢失了,跟丢了我的命根子一样。我林厉城这一辈子有过很多女人,但从来没有这样爱过一个女人,当时还是因为太过年轻,你看你这孩子的眉眼,哪里都跟我一模一样,我竟然完全没有看得出来,真是太笨了。”
林厉城的手在照片上我妈妈怀抱中的婴儿脸上摩挲着,眼底是万分柔情。
“只可惜,当我功成名就的那一天,却再也见不到她了。这些年我一直逼自己不要去打扰她,不要去打听她的消息,我的仇家遍布天下,我害怕万一被别人得知了你妈妈的消息,会对她不利,可我却没有想到,在我濒死的时候想要见她一面,哪怕是听一听她的声音,她却早已经离开了这个人世间。”
林厉城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苍老的眼角流下了浑浊的眼泪。
我不敢去看,甚至不敢去相信,这样一个叱咤风云的男人,会在他人面前哭泣。
他这样示弱的原因,是想要我回到林家吗?还是想要我的肾?
“三爷,我有一个问题,您是怎么知道我是你女儿的?”
为了避免林三爷一下子兴致起来,带着眼泪问我愿不愿意叫他一声爸爸,让我陷入两难的境地,我决定立刻转移一下话题。
这个疑问也同时在我心里很久了。
按说这件事只有我妈妈知道,我妈死了以后,任何都不会有这么大的想象力,能够把我跟林三爷给扯上关系。
林厉城抬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缓缓开口道,“你还记得你有一次在医院想要给沈念输血吗?”
“是那一次?”可那一次不是只是做了一个血型测试吗?我记得明明只抽了我一管血,做完血型就被丢弃了。
林厉城点了点头,“就是那一次。”
“那时候我刚刚查出了尿毒症,每个人都想要讨好我,几乎全国的库存的血液都被调动用来给我做基因配型,就是这么巧合,你抽的血被送入了那一次的配型,结果显示完全匹配。医生跟我说,两个陌生人完全匹配的可能性很低,可能是我的远方亲戚。但我林厉城从小就是个孤儿,哪里来什么亲戚?我便派人去调查你,没想到,你的妈妈,就是她。”
这还真是个巧合。
偏偏就在那个时候,念念出了事。
早一步或者晚一步,林厉城都不可能拿到我的那管血,也就会跟我擦身而过。
“所以,您说了这么多,还是想要我为您捐肾吗?”我试探性地问了一步。
林厉城没有生气,而是笑了,很爽朗的笑声,“你跟你妈妈的性格简直一模一样,经常摇摆不定,不相信别人所说的话,我林厉城可以在这里保证,我这一辈子都不会伤害你,我的女儿。”
“那,你的病?”我问。
他答,“我老了,就算治好了也只是多活几年,不重要了,眼下,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不强迫你认我,我只是希望你能听我一句劝,毕竟有些事情,我这个老头子了解地比你要通透。”
“什么劝?”我的眼皮直跳,第六感告诉我,林厉城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他忽然站起身来,目光如炬得盯着我,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道,“我希望你可以跟沈蔚然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