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如琴脸色变了一变,却又迅速的挤出一个笑脸,她柔声道:“既是三皇子不责怪,那倒也无妨了,临秋,你快起来,一直跪在地上,仔细风寒加重了!”
她说罢,却并不看姜临秋,而是用带着哀怨的目光看了一眼临国候,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还要生生忍着一般。
临国候冷哼一声,道:“你姨娘处处想着你,你倒是处处与她为难!快站起来,一直跪着像什么样子!”他见苏慕白已开口为姜临秋说话,唯恐追究下去连累了方如琴,便强压怒气,准备将此事揭过去,“让三皇子见笑了,老臣府上今日特意为三皇子备了晚膳,不如三皇子现在随老臣去尝一尝如何?”
苏慕白点点头,点到为止便好,毕竟是别人的家事。
正在这时,姜临秋却是一声惊呼。
她原本就得了风寒一直没有好,身子有些虚弱,方才又是被丫鬟们打伤,跪了许久一站起来,顿时就有些站立不稳。她一个踉跄,竟是差点倒在地上,不住的咳嗽起来。
“三小姐!三小姐!”贴身丫鬟墨儿急匆匆跑上前来,声音带上了哭腔,“您别动,奴婢去给您拿药!”
墨儿走近内室端出一碗药,递给了姜临秋:“三小姐,您今日还未喝药,快些喝了吧!”
姜临秋瞧见方如琴和姜云初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得意,她心下不由起疑。她不动声色的凑近那碗乌黑的药,细细地闻了闻,脸色却是倏地一下变了。
她上一世跟随陈华寅学了不少医术,也识得了不少毒,这药中,分明就掺杂着一味毒药——
无安散。
这无安散并不是什么烈性毒药,只是服下之人会面色奇差,浑身无力,咳嗽不止,若是长久服用,便会让人渐渐失了神智。
一想到自己风寒久久没有好,甚至越发的严重,姜临秋的眸子里陡然射出一道寒光。她余光瞥向那煎药的小丫鬟禾儿,复又看向方如琴,心下一片了然。她的手抚了抚头上那支银钗,悄悄的将钗子外头拔了拔,眼中寒意凛凛。
方如琴,你且等着!
“三小姐小心!”墨儿一声惊呼。
姜临秋端着碗正欲服药,却是脚下一个踉跄,她堪堪的站住身子,头上的银钗却在这剧烈的晃动之下摇摇欲坠。姜临秋作势猛地将药碗往面前的桌子上一放,正欲去扶住那钗子——
“啪!”清脆的响声,那钗子不偏不倚,正好在姜临秋低头放碗的瞬间,掉入了碗中,溅起了几丝水花。
姜临秋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方如琴的脸色却是突然一变。
苏慕白并不出声,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姜临秋,他分明看到姜临秋眼中方才一闪而过的嘲讽,这侯府的三小姐,倒似乎真的不是传说中那般怯懦无能......苏慕白的兴趣愈发的浓烈了起来,他饶有兴趣的站定,看着事态的发展。
“小姐,您没事吧!”墨儿急急地上前扶住姜临秋,“您这风寒怎么越来越严重了!奴婢......”
墨儿伸手去端起那药碗,准备重新去换一碗药,却是突然噤了声——
她看到那银钗半根没入碗中,留在空气中的那半根,竟是变成了黑色。
这药中,有毒!
“墨儿,你怎么了?”姜临秋皱眉,走上前去,却是突然震惊的抬起了头,“这......这药中.....药中有毒.!有人想要害我!姨娘给我配了这药,不会是姨娘,不会是姨娘!姨娘求求您查一查,是谁要害我!”她哭着扑倒在方如琴的脚下,已是泪流满面。口中虽是求方如琴为她找出害她之人,却是不动声色的指出是方如琴为她配了这药。
这小贱蹄子,如今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方如琴极力压制住眼中的恨意,指甲深深的陷进了肉里。
临国候显然没有料到这一出,他虽然不待见姜临秋,却也从没想过要她死,眼下看到有人要害她,而这人,似乎就是方如琴......临国候看了一眼苏慕白,当下就有些为难。
若是以往,随意揭过去也就算了,他深爱方如琴,方如琴做什么他都不会多说一句,更何况是这个他极其厌烦的三女儿?只是今日苏慕白在场,他并不能这么做,否则三皇子若是因为此事对他产生不好的印象,那么他以后的仕途......
这边临国候正在犹豫,那边方如琴却是迅速的朝着姜云初使了个眼色。
姜云初会意,朝着期儿耳语几句,期儿领命悄悄退下。她避过众人,走至门口守门的小厮旁边,低声道:“你家中共有一十三口人,住在城郊李家沟,姨娘马上便会派人过去将他们请来府上......”
那小厮闻言,瞳孔渐渐放大,他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期儿顿了顿,复又道:“今日你只要出来顶了罪,姨娘一定会好生照顾你家剩余的人,你若是不顶罪.....”期儿面色一变,声音压得更低,“这一十三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