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共鸣般的隐隐震动,贴地而来,如雷滚过。
正在跳集体操的一排排夸特,似乎被声音惊扰,动作开始有点变形,不安的晃动着马头,时不时前蹄微微抬起,再重重的落回地面。
怪老帽们不分男女,都听出来这是什么声音了,讶异间一个个踮脚尖,伸脑袋朝东面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远方荒原之上,一股似是被风从地表掀起的黄沙,云一样滚来。
先是两三个,再是一个个,无数的骑兵从沙云中钻出,拖着身后被风速拉直的一道道骑兵斗篷,裹着一阵隆隆的马蹄声,潮水般卷来。
“嘟嘟嘟~嘟。”
三短一长的一声军号声划过,骑兵群中一个头插白色帽缨,肩扛两道马蹄铁的孩子,缰交右手,左手顺势朝后一拉,收回时手里已经多了一张弓。
“咻!”
行进中马不停,马背上的半大孩子右身微侧的同时,弓左斜向朝天,一支箭头开了三个小孔的箭搭在弓弦的同时,弓半满。
熊孩子不等弓满,一支穿云箭就上天了,哨一样咻的一声划破天际!
响箭,鸣镝!
一声令下,骑兵群高速行进中突然中心一空,大雁一般展翅朝两翼斜向掠去。
帐篷区外,演练马术团体操的熊孩子们,已经停了下来,正与身后围着的一群怪老帽,目瞪口呆的看着朝他们扑过来的大队骑兵。
正当大伙忍不住朝后退,以为奔腾而来的骑兵会直接撞进营地的时候,骑兵群就在他们眼前一个分列,变向了。
跳舞步的熊孩子与怪老帽们刚松了半口气的功夫,一口浊气又憋住了,一个个眼睛蓦的瞪圆,被眼前的一幕吓的眼皮都绷紧了。
就见一个个掠营而过的骑兵,在骑兵群由一个墨团变为两条线的间隙,同时做出了一个动作。
马不停,缰交右手,左手一个抹后脑勺的动作,摘弓,右手离缰绳,再一个抹后脑勺的动作,取箭。
马身与营线平行,马背上的骑士同时双手离缰,弯弓搭箭,箭与营线成一T型。
紧跟着就是“蹦蹦蹦蹦”连成一线的弓弦颤鸣,无数道黑线“嗡”的一声布满天空。
奔射!
“哎呀我草!”
几个方才坐在帐篷顶上,有滋有味看马术团体操的家伙,一个个连滚带爬的从帐篷上栽了下来。
更有一个伙计拽着脸上的一根箭杆儿,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一头从帐篷上斜着栽了下来。
他脸上插着的是一支威武的箭,喇叭口式的箭头像是刷马桶的吸盘,紧紧的吸着他的脸,眼前一黑就自由落体了。
“法克!”
“呜…妈妈。”
“唏咴咴!”
“啊!”
“哎呦!”
一阵马桶箭,帐篷区前顿时一片人仰马翻。
舞蹈家马举着前蹄挡箭的,昂首嘶吼的,原地转圈的,拖着背上的熊孩子,闷头朝帐篷里钻着躲箭的。马是进去了,熊孩子被门框碰落马背,正坐在地上小眼神发懵呢。
更惨的是一群怪帽子,胸大无脑,就是大胸会与小脑争夺营养,怪帽子越怪越影响重心,动作一大就跟踩高跷似的,没被箭射中,走快了也会自己跌倒。
一个倒一个闹,又带翻了周围的人,放大了恐慌情绪,一阵马桶箭雨之下,人群像是被海潮冲了一下似的,波浪般倒地,大哭小叫,怒骂连连。
“呦吼!”
掠营奔射而过的熊孩子们,一见自己的战果,纷纷举起骑弓,大声欢呼。
一张张骑弓,被熊孩子们像是帽子一样在头顶转圈挥舞,热情的向怪老帽们致敬!
“呸呸,妈的,野蛮人。”
一个“列克星敦”骑兵团的见习,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左顾右盼:“我的马呢?”
“呜呜!”
身旁,一个穿着骑兵服的漂亮小姑娘,泪眼婆娑的坐在地上,一边擦小脸一边哭。
不过小姑娘的花马非常忠诚,没抛下小主人自己躲箭去,而是低着头,亲昵的用大脑袋去撞小姑娘。
纷飞的土尘,乱糟糟的人群中央,一匹俯颈低头安慰小主人的褐色花马,一个攥着双拳抹泪的小姑娘,历史瞬间定格。
一张被抓拍到的照片,先是马报,再是网络,而后成了油画,被美国大都会博物馆拍下收入,永久珍藏。
这不过是年度骑兵竞技大赛无数镜头中的一个,谈不上精彩,却是最萌的一个。
背景是纷乱的场地,脑袋上吸着马桶箭的倒霉蛋,背后还有个丢了马,一脸找不着北的熊孩子,正在瞪着愤怒的小眼神,左顾右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