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念烦了,连声都不应了。沈母对此也无法,长长地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不再说话了。她因为失去水份而干瘪的嘴唇抿着,望着窗外的眼里带着一抹萧索。
我忍不住在心里跟着沈母叹了声气,看着她已经半白的头发,胸口顿时觉得沉重起来,像是有被一块巨石压住一样,连喘气都难受。
还好墓园很快就到了。吩咐司机在路边等着后,我又去路边的商店买了一束菊花,和沈钧、沈母一起向墓园走。
墓园建在山上,而沈父的则埋在最高处。
我本来身体就不好,又刚从手术台下来。没走到一半的山路,眼前就开始一阵阵发黑,像是有无数星星在头顶转似的。
沈钧见我脸色发白,不由紧张地扶住我,将我半搂在怀里,担忧地问我,“还好吗?”
我闭上眼在他身上靠了一会,又用力地掐了掐眉心,直到晕眩的感觉消散一些后,才虚弱地开口道:“没事,可能是走急了,有点头晕。”
沈母因为之前在车上的事情,心情本来就不好,见状,夹枪带棒的说道:“到底是养尊处优的娇小姐,连走点山路都喘。”
沈钧头痛地皱了眉,语带不悦地对沈母道:“妈,你少说两句。”
沈母因为苍老而松弛的两颊用力收紧,已经下耷的眼角十分刻薄地看了我一眼,对沈钧冷哼一声道:“你既然看不惯我,我就不碍你的眼了。我先上去了,你们慢慢歇吧。”
她说完,一摔袖子飞快地走了,背影还显得气冲冲的。
本来是为了不让沈母生气r,所以才特地过来陪她祭拜沈父,没想到反而惹她不快了。我郁闷地着。不过沈母现在的气性怎么这么大?明明只是一件小事,她却发这么大的脾气。
看着沈母的背影,我心里觉得怪怪的,那抹怪异源自于沈母的瘦弱和单薄,在我的记忆里,她虽然不胖,但是却不像现在,瘦得跟纸片人一样,仿佛风一吹就被刮上天了。尤其是她的脊背,我明明记得她的脊背就像沈钧一样,无时无刻不挺得笔直,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竟然开始佝偻起来。
沈钧看我半天不说话,以为我生气了,便替沈母淡声解释道:“今天是我爸的祭日,她可能心情不好,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在意,撑着他肩站直身体,“我没事,你快追上去哄哄妈吧,我跟在你们后面,慢慢走。”
沈钧扶着我的肩,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已经走出很远的沈母,面色有些为难,“你一个人可以吗?”
我笑着点点头,“我没事,歇一会就好了,你快去吧。”
沈钧还是有些不放心,被我劝了几句后,终于去追沈母了。等沈钧走后,我在原地又歇了一会,继续往山上走。
为了怕沈钧等着急,也担心沈母又给我脸色,剩下一半的路程,我也没敢再歇息,足不停歇地往山上走。就算如此,到了沈父的墓前时,沈钧和沈母也已经到了大半个小时了。
沈母的脸色依旧不好,眼角还残存着泪珠,显然是刚哭过。沈钧站在一旁,正在柔声安慰她。她看见我上来,把脸偏到一旁,用手绢把眼泪擦干,一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的模样。
我把买的白菊放到沈父墓前,认真地鞠了三个躬,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几声对不起。
沈母指挥沈钧,“阿钧,你去把墓前收拾一下。”
她虽然是对沈钧说的,但我也不敢干站着,便和沈钧一起把之前摆放的,已经干枯的瓜果和花朵收拾掉,又用带来的湿巾将整个墓碑统统擦了一遍。
等收拾得一干二净后,沈母的神色略微缓和了一些,又指挥着沈钧将带来的东西摆好,然后她便跪到地上,开始烧起纸来。
沈母都已经跪了,我和沈钧不能不跪,便一左一右地跪到沈母旁边,和她一起烧起纸来。
期间沈钧担心我的身体,担忧地看了我好几眼,我冲他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等终于烧完纸,我大大松了口气,扶着膝盖晃悠悠地站起来。谁知跪得时间太长,膝盖一酸,身体不由自主往墓碑上倒去。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扶住墓碑撑住自己,谁知却不小心碰到了墓碑上沈父的遗照。那遗照是太瓷片打印而成的,也不知道是因为时间太长,还是因为本就粘得不牢靠的原因,被我一碰后,竟然径直掉了下来,落进还燃着的纸钱里,哗啦啦地碎成了片。
这下,沈母的脸色完全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