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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云飞如同鬼魅一般安全出城,守城的保安队根本不知道二龙山二当家的竟然在他们眼皮底下出出入入几次,更没有想到那个得到二龙山土匪进城的消息就是他“无意”透露给二狗子的。这招阴损的“嫁祸于人”的狠毒计让宋远航立即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但他却茫然不知。
陵城保安团忽然加强了夜间巡逻,让老百姓们颇为意外,而活动在大街小巷里暗中查访的警察局侦讯科的人也展开了前所未有的行动。一明一暗的抓捕行动让陵城立即陷入风声鹤唳之中,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实际上却剑拔弩张,暗流涌动!
蓝家大院,张管家慌慌张张地跑进蓝笑天的书房:“老爷,外面有些不对劲啊!”
蓝笑天正在把玩几件儿宝贝,就是耿精忠送来的三件儿东西,见管家如此慌张不禁眉头紧皱起来:“什么事?火上房了还是土匪进城了!”
“保安队全城巡逻那,说是二龙山的土匪进城了!”张管家抹了一把额角细汗惊疑道:“老爷,小人向晚回城的时候还没有这么紧张呢,不知道姓黄的是不是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了!”
“什么意思?”蓝笑天不悦地问道:“我聚宝斋做的是合法生意,从不招惹是非!”
“老爷您怎么糊涂了?昨天大小姐不是上山给送余下的货物么!”
“那又怎样?”蓝笑天冷哼一声:“那是二龙山预定的货!”
张管家咽了口涂抹,心里是七上八下:不管是二龙山预定的还是您亲自送给人家的,都等同于“通匪”!不过这话不能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蓝笑天老谋深算地看着管家,眉头紧蹙:“不过这事也不能太张扬,咱的生意铺得太大该收收了,兵荒马乱的世道,谁知道徐州的战火能不能烧到陵城?对了,可儿怎么还不见个影子?”
“回禀老爷,大小姐他是先于小人回城的,这回估计早到了吧!”
“你们没有一同回来?”蓝笑天脸色紧张地质问道:“究竟又发生什么事儿了?”
张管家唯唯诺诺地苦着脸:“大小姐一上山就去找死冤家宋远航,闻听说那家伙进城了才气呼呼地打马回城的……”
蓝笑天冷冷地看着管家,想要发火却强自忍住。当爹的最了解女儿,那段孽缘还没有尽啊,该如何处置才是正道。
作为陵城顶级富豪的蓝笑天,作用黑白两道人脉关系,里外通吃八方进财,几乎没有什么事能难住他,但唯独独女的婚事让他费尽了脑筋。可儿对死冤家宋远航痴心不死,每每念及当年那段不堪的婚事变会大发脾气。
不过精明的蓝笑天一番眼皮便想到了一件事:今晚保安队加强巡逻是因为二龙山土匪进城之事,岂不就是那个死冤家进了城!
蓝笑天被吓出了一头冷汗,慌忙收拾好几件儿古董,转身出门到后堂女儿的住处,根本没见到可儿的影子。问了两个老妈子都不知道小姐跑哪去了,心里更是焦急不已。
蓝可儿此刻正心事重重,不知如何面对死冤家宋远航。无论是在二龙山暴打还是在锦绣楼嚣张跋扈,那都是表面现象,谁解女儿心呢?如果让时间倒退五年的话,她或许连死冤家的名字都会不认得,更不会如此痴情,此所谓孽缘。
“你拎着破箱子逛陵城不怕被黄狗子给盯上?”蓝可儿凝神看一眼宋远航手里的小皮箱不屑道:“都说二龙山出了个儒将山大王,挥手之间便把治安团保安队和暂编团打得落花流水,今天我倒有了个特别的看法,想不想听?”
宋远航黑着脸坐在荒草坡上,一股冷风迎面袭来,漠然地摇摇头:“不想听!”
“不想听也得听!”蓝可儿一抖手,软鞭如同毒蛇出洞一般砸在地上,掀起一片烟尘:“死冤家臭小子混蛋王八羔子……老娘这几年费尽心思找你个登徒子,好不容易找到了却不想听?我愚昧无知,我无礼没有学问——”
“你很有自知之明!”
“放屁,老娘当然有自知之明!”
“既然有自知之明就应该知道我不喜欢你——不喜欢!”宋远航把皮箱仍在地上,发出一阵叮当山响,又心疼地把皮箱抱住:“不喜欢,你无知愚昧浅薄!”
蓝可儿气得七窍生烟,面对这样的男人他能怎样?一刀杀了他以解心头之恨?她做不到。
“远航哥哥,我不过是性格粗犷罢了,其实……”蓝可儿想说一些温柔一点的话以显示自己并非粗鄙之人,但话还没有说完便感觉一阵恶心,从来没有在男人面前如此做作,更不会低三下四地说那些“不要脸”的话!
“肉麻!”宋远航翻了一下眼皮嫌恶地看一眼蓝可儿,却发现女人竟然梨花带雨起来。
女人的哭泣是一剂良药,让她把心中的苦闷和忧烦发泄出去,让快乐的心境重新回到身边;女人的哭泣是一种毒药,任何男人听了看了感受了都会心生恻隐,不再以仇视和狭隘的语言去攻击。
但蓝可儿显然是那种不加掩饰的哭泣,是从心底向外的悲伤和无助——一个自恃优越无比指手画脚骄横跋扈的少女——她本没有所谓的大善大恶,更谈不上什么穷凶极恶,她的哭泣当然是真实而且充满悲凉。
宋远航悠悠地叹息一声,一切皆因缘而起,一切也都因缘而灭。世间倘若真的有“缘”这种事物,他宁愿不顾一切地抛开它。但似乎是命中注定一般,缘——从字的表象意义来看——便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