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贵姓屈,屈原的屈,屈刚,湖北人,去年来美国的。那是我老婆。”他一指栅栏外面的年轻女人,然后问:“大哥您贵姓,哪里的?”
“免贵姓宇,宇宙的宇,宇天龙,河北的。”
“哦,龙哥,幸会!”他一抱拳。
“屈老弟,来美国不好好享受生活,干啥打这种拳啊?你也知道这玩意儿很危险的。”我吐了个烟圈。
“唉,本来是投奔亲戚,带着老婆孩子一起来的,结果,亲戚破产了,我们的生活也没了着落,又没有钱,两个孩子都小,总不能挨饿。原来我就是练武术散打的,还在省里获过名次,所以就干了这个。”他一边跳来跳去做着拳击、踢腿动作,一边和我闲聊。
“打了多久了?”
“没多久,我才打过五场比赛,都赢了。”
“厉害!挣了不少钱吧?”
“没有,我刚来,都在外面打的街头拳赛,一场只有几千块。我一直想向这里的擂主挑战的,所以找经纪人报名了,如果赢了,至少我们全家一年的生活就没问题了。嘿嘿……”
我摇摇头,叹口气,估计他不知道那擂主是个什么样的玩意儿。
拳手们都兴奋至极,做着各种准备活动,在栅栏里乱跳乱蹿;只有我老实地坐在长椅上抽烟、玩佛珠,因为我根本就不敢乱动,尤其是不敢练功运气,怕一动那玩意儿发作起来控制不住,不知道会怎么样。
一个主持人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拿着一张纸,走进笼子上了擂台,大喊大叫,维持秩序,然后开始公布拳手的比赛场次,拳台上方的电子显示屏上也显示出对阵拳手的名字和场次,屈刚叫Qukang,我的名字变成了TianlongYu。
屈刚是第三场,我是第五场。
场子里一阵的乱,那些看客都在下注。铁笼子入口处站着两个人,负责检查拳手的衣服、手脚,大概是怕私藏暗器作弊。
比赛进行得很快,出乎我的意料,根本就没有“大战三百合”的壮观场面,拳手们的凶狠和残忍暴露无遗,都是拼了老命的相互攻击,只要结实地挨上一下,基本上比赛就结束了。
第一场,两个高大强壮的白人选手对阵,只打了三分钟,其中一个就被对手的扫踢踢中头部,倒地不起,被抬下场。
我看到那被打倒的拳手头耷拉着,从嘴里垂下一道长长的血带,估计活不成了。
第二场,一黑一白,打了三分钟,白的被击倒在地,黑人获胜。
第三场,屈刚对一个白人选手,就是那个叫巴博的。屈刚真的很凶猛,速度也够快,拳脚齐飞,凶狠进攻,把对方打得只有招架之功。
四五分钟过后,白人突然抬腿踢他,他一个砸肘打在对手的膝盖上,对方嚎叫着抱着腿滚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了,被扶下场。
他下来很兴奋,我向他表示祝贺。
“谢谢龙哥!”他又嘱咐我:“记住,在这种比赛里,千万不能犹豫,更不能手下留情,否则就是自己找死。你不打死对手,对手会打死你!”
“哦,知道了。”
第二支烟刚抽到底,第四场比赛也结束了,那来自俄罗斯的选手也是用“扫踢”踢中了对手的头部,折断了脖子,当场死亡——这种拳赛的血腥,我还真是第一经历,如果在平时,我也会心惊胆战,但现在看到血,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和愉悦感,非常奇怪。
喊到我的名字了,我扔掉烟蒂站起来,走到笼子口。
两个检查的把我摸了一遍:“外衣里有很多东西,脱了!手套、鞋也脱了,腰带拿下来!还有你手里的珠子,都交出来。”
我把手套摘下来,连佛珠一起塞进口袋,衣服、鞋、腰带交给栅栏外面的艾伦,穿着白衬衣,黑西裤,脚上还穿着白袜子。
“小心啊!”艾伦喊了一声。
我怕被人看见蓝荧荧的手指甲,双手抄进裤兜,走进笼子,里面已经站了一个高大白人,比我高一头,头上缠着红布条,穿着红短裤,目光凶狠。
栅栏门咣当关上了,锣声一响,白人摆好了格斗的架势。
我深吸了口气,调动了一下丹田气,死死盯着他。
他开始进攻了,可他的动作在我眼里都是慢慢腾腾的慢镜头,拳头、腿都缓慢地一伸一缩、一起一落,我几乎是闲庭信步一般挪动着步子闪避着。
场子外面喊声如雷:“奥菲斯!奥菲斯!”
“干掉中国佬!”
“干掉他!”
听着这喊声,我不由地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