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
我看到银狐居士的身形竟然慢慢变小,慢慢变淡,而那团绿色光芒却越来越盛。
给我这样的错觉,银狐居士似乎正在被尸丹所吞噬。
我的眼前渐渐模糊,全身像是重感冒一样难受,这个过程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这时,尸王忽然抬起脚,蹲了下来。上面的重量一轻,我想爬起来,可提不起半分力气。有几具行尸紧紧把住我的胳膊和腿。
我痛苦地呻吟,断断续续地说:“你,你把银狐居士怎么了?”
尸王蹲在我的面前,它轻轻撩开自己脸上的长毛,在白毛下面,露出一张畸形的嘴。
这张嘴根本不是人嘴,更像是苍蝇的口器,周围是一圈黑毛,四边的嘴唇紧紧皱在一起,只露出小小的一条缝隙。
尸王慢慢俯下身,用这张嘴对准了我的嘴。强烈的危机感袭来,我没感受到如此的恐惧,能想到它要干什么了,它要吸我的人气!
尸王越俯越低,我的鼻腔里充满了腐烂的臭味,就跟粪坑一样,熏得我几乎丧失意识。
它的嘴对准了我的嘴,猛地一吸,我就感觉身体里什么东西被搅动了,开始如漩涡般涌动,从我身体的最深处往外狂涌,如大江决堤一般。
我拼命挣扎,可四肢被群尸压得死死的,难动一分。能感觉到我的生命力正以不可抗拒的力量引导下,从嘴出来,狂涌进了尸王的嘴里。
它像是极为贪婪一般,拼命吸着生命力。
我左右挣扎,一开始还有些力气,后来渐渐的提不起劲,浑身懒洋洋的,眼前金星乱冒。
以前总听到这个形容词,金星乱冒,还以为是胡编的,现在是终于体会到了,两只眼前真的出现了很多的星星。伴随着这些星星,是大脑停止运转,思考能力如同粘稠一般,一动不动。
难道,我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我最后贪婪地看了一眼黑色的树林,白色的月光,下一秒钟,我失去了知觉。
黑暗中,我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其中有一个最为清晰。我梦见了自己,他坐在对面,那里没有光,一团漆黑,但我依然能认出那个人就是我。
他说,出去之后你要好自为之。
我没有说话,冷冷地看着他。
他又说,我已经封印了你的意识,我不希望你变成黑暗的我。
我记得自己叹了口气,说,天机如此,你这么做,已经违背了天机的含义。
你是封不住他的。一个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我知道,那是另一个我。
另一个我走了出来,说,他迟早都会觉醒,这是他的本能。你如果真的不想让他出世,现在就应该杀了他。
第一个我呵呵笑,如果我现在杀了他,是不是也要杀了你?我无权杀你们,在人格上,你们和我一样都是平等的。
第二个我沉默一下,说,胡天赐,你心性最大的问题就在于看似决绝之下的优柔寡断。
第一个我原来叫胡天赐,他说,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天机莫测,日后必有所验。我会在这里寂灭,出去之后,二位能做到什么程度,就看你们自己了。
他面向我,和缓了口气,我知道封不住你,你迟早有一天会觉醒,希望你好自为之。
这段没头没尾的对话在我无数的梦境中非常清楚,我甚至记得他们说话时的语气。那一刻我的心境极其通透,似乎什么都明白了,什么都浮于眼前,就跟1+1=2那么简单,可要细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凉凉的湿气扑醒,我睁开眼,看看昏沉沉的天空,愣了半晌,很快明白过来自己的处境。
我马上从地上爬起来,惊讶地发现,以自己为圆心,周围一圈全都是横七竖八躺在一起的尸体,一具挨着一具,一具压着一具,这一大片空地上全是。
尸山中间有一团大大的白毛球,那是尸王,它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走过去,小心翼翼用脚踢了踢它,它没有反应。我捡起地上的匕首,发现自己折断的手腕不知怎么复原了。
我蹲在尸王的旁边,想把白毛都割断。这些毛发极细,随风而起,扑在脸上。
我不敢再割,一旦进到嘴里,卡在嗓子眼,那就麻烦了。
这时,从尸王的尸体里,滚落出一颗黯淡无光的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