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些寒冷,出来的时候还有依稀的阳光,现在只是灰蒙蒙一片。街道两边高大的梧桐树上,偶尔还会有几片孤单的树叶飘下来,浮浮沉沉,落至脚边。
有不知名的藤蔓,缠绕在树杆上,柔软与坚硬,形成鲜明的对比,有种生生世世相依相偎的感觉。
向晚独自走在街道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近午餐的关系,还是因为天气的关系,街道上冷冷清清,偶尔有路过的行人,也只是躬着身子快速得行走着。
这个冬天,确实很冷。
冰寒刺骨。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少的路,更不知道自己身处于何处,只是一直向前着,没有停顿下来。
忽然间,脸上凉凉的,她抬头,发现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雪花,一朵朵,细小得几乎触摸不到,掉到她摊开的手心中,一会儿便已融化。
有多久没有见到下雪了?法国很少下雪,她去的那几年,几乎没有看到雪景,而现在,终于下雪了。
如果下得再大点,如果盖住这个世界是,如果让所有的她能看得到的东西全部掩埋,那些丑陋的,错误的,不堪的……一切的一切,全都掩盖住,那该多好?
身边的手机突然间响了起来,她怔了下,掏出看,一个陌生的号码。
没有理会,继续向前走去,铃声却是不间断。
第三次响起的时候,她终于接了电话,而电话那端,久违了的温润嗓音:“向晚妈咪?你在哪?”
**
想不到还能见到他,贝允谦。@^^$
依然是一身的休闲装,灿烂的笑容,不拘一格,看到她进来,忙向她招手。
约在一家很有格调的中国餐厅,在圣帝皇轩的边上,他挑了窗边的位置坐,可以看到窗外越下越大的雪花。
向晚在他的面前坐下,他则开门见山:“你这是从哪冒出来的?被人绑架了?”
依然是那副德性,口无遮拦,却并没有坏心。
向晚捧起服务员递过来的热水,有些烫,她却并不想放手:“你怎么在这儿?”!$*!
“几天前还在加拿大时就给你打过电话,只不过你没接而已,公司在这儿拓展一个项目,让我过来看下,已经来了两天了,一直不敢给你打电话,怕你没接,但今天想想,还是打了再说……我想不到你真的不接啊,真伤心死了……我如果一忍按断了,我想你也不会再打过来吧?”
“你的号码是陌生的……”向晚说道。
“是,又是我的错,行了吧?我这不是怕你一看到我的号码直接关机了吗?”他瞟了眼她,不禁又眯眼,唠叨出声,“才多久没见,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就副模样了?我说你当初跟我走吧,也总不至于到现在这副样子……”
“允谦……”
“好好好,不说了……我儿子呢?你怎么没把他带来?”
“允谦……”向晚又叫了声,他总是喜欢这样开玩笑,其实他才见过诺诺一次,他却老是在她面前提着要当诺诺的干爹。
“向晚……”他却也正色起来,一本正经叫着她,“我不知道你回国的这段日子都发生了什么,可是看到你这样,我知道你生活得并不好,比起那个时候在法国都还不如……”他拿起面前的酒杯,一口仰尽,低敛着眉目,没有望向她,“这次回国,一是为了公司,二是……想看看你,如果你活得很好,那么我也安心了,如果你活得不好,那么向晚……请跟我走好吗?”
他的直白让她抬起头来,在法国那个时候,他也说过如此的话,也让她跟着他走,可是那个时候她都不跟他走了,更何况是现在。
“允谦,你知道我……”
“向晚,我不需要你现在的回答,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三天之后我会离开这儿,如果你跟我走……你就告诉我……”
她是要走,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和他一起走,而他却偏偏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人生几多巧合,于她都想像不到。
和他一起吃了午餐,她吃得极少,他不禁又笑话她:“怎么?都瘦得皮包骨了还想再减肥?”说着,拿起筷子在每个盘子中夹了菜放在她面前的碗中,“把这些都吃了……”
“你没在法国了吗?回加拿大了?”她有一下没一下挑着碗里的东西,心不在焉得问着。
“加拿大探亲……不是刚好赶上过年么?于是就休了一个多月……”他点燃了烟,蹙起眉说道。
向晚笑笑,他就是这样一个不安份的人,布莱斯家族的企业在加拿大也是有声望的,老布莱斯也只有他这样一个儿子,于是把所有的期望都寄予在他的身上,他却成天东跑西跑,没个安定日,还理由充分:要多多体验人生,不要定死在一处地方!
从餐馆出来,雪已经下得很大。向晚穿得并不多,一下子从空调间到外面,不禁瑟缩了下。
一边的贝允谦没有吱声,而是拿下颈间的围巾替她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