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的时候,再替韩先生买回来。”
韩彦笑着点点头,飞快地将书架上的书籍都浏览一遍,笑道:“那就先来一套“四书五经”吧。
“另外,以后若是遇到譬如《战国策》《贞观政要》这类的史类书籍,还要烦请柳掌柜帮忙留意一二。”
秀水河子镇地僻偏远,读书人十分稀少,所以翰墨斋除了“三百千”之类的蒙学读物和“四书五经”这类的科举书目,就多是一些供人消遣的词话本子。
即便有几本史类书籍,要么是印制粗糙,要么是内容一味追求故事性,并无多少价值。
柳掌柜连声笑应:“好好好!韩先生尽管放心,回头进货时,小店一定会多多留意的。还请韩先生将需要的书目都写下来,免得有遗漏。”
到底是连谭老先生都赞叹的读书人啊,闲暇的消遣竟然不选词话本子,偏偏要看什么史书。
想到那日谭老先生和韩彦的一番话对答,柳掌柜至今记忆犹新。
那是一个月前,韩彦来翰墨斋采购笔墨纸砚和蒙学书籍,谭老先生当时恰好在场,闻言就随口问了韩彦任教的学堂名字及所在。
韩彦笑着答道:“獾子寨,三味书屋。”
谭先生显然来了兴趣,又问道:“何为‘三味’?”
韩彦不卑不亢,拱手应道:“布衣暖,菜根香,诗书滋味长,此为‘三味’。”
谭老先生十分吃惊,讶然问道:“难道不是‘读经味如稻粱,读史味如肴馔,读诸子百家味如醯醢’吗?”
他当时也觉得诧异,学堂是用来读书进学、锐意科举仕途的,不是应该饱读诗书百家好跻身官场吗?怎么还和吃穿也扯上了关系,而且还是布衣蔬食的?
读书这么风雅的事情,被韩彦这么一解释,倒是变得俗气起来。
谁知韩彦却不卑不亢地答道:“民以食为天,《管子·牧民》有言:‘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君以民为贵,《孟子·尽心下》有语:‘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既如此,我等为人师者,教育学生,自当贵民贵食。”
谭老先生当时一愣,笑着摇了摇头,虽然一脸的不以为然,却还是真心赞叹道:“此论虽与时论不合,却也新警有理。真是后生可畏啊!”
柳掌柜明白谭老先生的意思,当下倡导“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读书人个个都一门心思地钻研经学,希图一朝鱼跃龙门,恩荣加身,彻底摆脱如今的困窘。
谁会跟韩彦似的,傻兮兮地讲什么民生?
可柳掌柜却觉得,韩彦傻得可敬。
想起往事,柳掌柜一时有些恍惚。
待回神定睛再看向韩彦时,客套之余,便又多了一份真心的钦佩和叹服。
韩彦自是不知柳掌柜这番心绪拨动,笑着应了声“好”,便走到柜台前,就着柳掌柜先前记账的笔墨,在小二递来的纸张上唰唰唰写了一大列书目。
饶是柳掌柜是开书店的,这会儿看了这一大长列的史籍书目,也很是惊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