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然的哭求着。
老夫人不为所动。
这时钟嬷嬷忽然膝行两步,咚的一个头磕在地面上,再抬头时面上已是一片决然。
“老夫人容禀。”
她道:“陈家公子是老奴带进后院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将目光转了过来。
陈氏哭声一止,错愕的侧眸,继而了悟,眼睛里现出愧疚,语气却是微怒和不可置信。
“居然是你?”
“是!”
钟嬷嬷白着脸,将所有的罪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侯爷将大小姐接回来欲许婚配,却忘记了四小姐今年也十五了。夫人是继母,本就身份尴尬,自然不敢对此有所微词,老奴却心疼夫人和四小姐,所以自作主张,将陈家二少爷引来后院…老奴想着,若大小姐能嫁入陈家,也算是亲上加亲,以后断然不会受半分委屈…”
“老夫人明鉴,这一切都是老奴做的,夫人全然不知。老夫人若要惩罚,就罚老奴吧。”
她说完后,又是一个头磕到地面上,带着慷慨赴死的决然。
老夫人沉默。
陈氏知晓钟嬷嬷的苦心,钟嬷嬷是她的乳娘,陪在她身边几十年,一直待她视如亲生。如今见她义无反顾的为自己牺牲,陈氏心中悲哀大于感动,却也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生机。
所以,她很配合的愤然又悲痛道:“你、你怎的这般糊涂啊你?心彤是我的女儿,心鸾自然也是我的女儿,你纵然有心替我分忧,又怎能如此视心鸾的名节于无物?我对你太失望了…”
说罢,她应景的以袖掩面抽噎几声。
钟嬷嬷目光含泪,又给她磕头,悔恨道:“老奴糊涂,犯下大错,死不足惜。只是连累了夫人,老奴便是死,也难恕其罪。”
她哭得真心,“但望夫人日后保重身体,切莫因此伤怀,耿耿于心。”
不待所有人反应,她突然站起来,风一样撞向门口。
砰—
惊雷一般的声音响彻而起,钟嬷嬷身体缓缓滑落地面,额头上鲜血如稠,顺着脸颊滑下,看起来格外渗人。
她却还未断气,声如蚊蚋道:“请老夫人,宽恕夫人…”
最后一个字还未落下,她便闭上了眼睛。
陈氏惊呼一声,跑了过去,一把将她抱进怀中,呜呜哭泣。
一半是伤心,一半是恨。
大夫人冷眼旁观这一幕,嘴角牵起淡淡讽刺,并不发表任何看法。
钟嬷嬷为表忠心以命替主子顶罪,也以死明志,证明夹竹桃以及师心怡的那块手帕非她所为。也就是说,陈氏这边可以独善其身了,二房却还背着一个居心叵测对大小姐下毒的嫌疑。
这是钟嬷嬷以死为自己的主子做的最后一件事。
可是,老夫人会上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