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道:“既然说来话长,那便长话短说如何?”
“难得门主大人对小妇人这些陈年往事感兴趣,那小妇人便献丑了,拿那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叨扰门主大人一番。”
“但说无妨!”非欢抬眼巡视了一圈,见个人忙着个人的事情,便做出一副侧耳倾听的样子。
姚娘挺直了腰背:“锦绣鸳鸯衾,富贵芙蓉鸟。痴情女子负心汉,金环能锁千钟血,怎不见绿柳楼头总空空。”她的声音沙哑,念出来的句子也是凌乱的,但是非欢仍然听懂了她要表达的意思。
只是这些个男欢女爱的话题,她一个外人不好置喙,便低了头再次端起姜汤,盛姜汤的青花瓷碗还热着,非欢也不喝,只把那碗抓在双手的手心里,像是在取暖。
“一个男人若是爱你时,那你便是他捧在手心的珍宝,他若是变心了,那便是一个女人灾难的开始。”
非欢觉得姚娘这话意有所指,便极其认真的抬头看着姚娘的眼睛:“那要怎么样才能看出来呢?”
非欢看着姚娘那双算不上大的眼眸,那里面像是一潭深不可测的暗泉水,淬着凉意,她一不留神便被姚娘那双眼睛深深的吸住了,暗泉水里涌起一圈圈旋涡,非欢沉浸其中,深深的感受到了姚娘内心深处对那个男人的恨意。
“就要留神去看,去看,就是从一件极小的事情也能窥出端倪。”
非欢有些不解,条件反射的发问:“不懂”
“门主大人,看看小女人的脸,便能窥见其中的端倪了。门主大人可相信,曾经小女人在门主大人这般年纪的时候,也是肤白细嫩,五官玲珑,不说一家有女百家求,那家里的门槛也是快要被求亲的媒婆们踏平了的。”
“可是,如今怎么会变成这样呢?”非欢只觉得姚娘这话头起得不对,却情不自禁的想要去问。
“哼,怎么会这样,小女人早就说了,女怕嫁错郎。小女人便是当初眼瞎,没能看清楚那要嫁之人的品性和习惯,这才落得如此下场。”
“瞧瞧,本该是花儿一般的年纪,竟落得容颜憔悴至斯,所以说,男人的恩宠,来得快,去得也就更快了。”
非欢的不知道哪一句话触动到了姚娘的神经,只见她情绪微微有些激动,已经抬起了头,神情里满满的都是惆怅和落寞,那宣之于口的声音仍旧是沙哑的,像是拉动那坏了的破风箱子发出的声音。
“往事不堪回首,小妇人这一生,不过毁在了终身大事所托非人之上。”
“门主大人这般的姿容,这般的颜色,自然有你的一番迹遇,定不会如小妇人这般。”
非欢听着姚娘说的这话,虽然是好话,但怎么听怎么都不是滋味,以往平平的踏实感,也左右摇摆起来,内心里也感到一阵发虚。
“想小妇人平生最不爱吃烧的猪肉,尤其爱那用卤汁、卤酱蒸煮的卤水肉。当年,小妇人刚刚与那男人成亲,正是年轻貌美,方兴少艾之时,小妇人前头那个夫君每次上酒楼,参加宴饮,都会带回两样相同的猪肉和完全不一样口味的食物。”
“那如今呢?他还会给你捎带吗?”非欢咽咽口水,看着那牛肉,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自然不会了,曾经有一段时日,不说如此这般那般的照顾,动辄便是骂骂咧咧,甚至有时候还会动手打人。”姚娘说着还生怕非欢不相信她似的,将袖子挽得高高的,露出一截玉臂上的一个粉色的伤疤。
“这都多少年了,当时伤得太重,现在都还留着疤。”
非欢脑洞大开,情不自禁的在心里想象着凤扶兰有一日龙袍加身,然后将她打至冷宫,坐拥了一堆的美女妃子,简直快活如神仙美眷。
姚娘的话在非欢这个爱情的初次体验者的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以至于非欢在以后的数年间,一旦与凤扶兰有了些许摩擦,便会情不自禁的想起这些事,再记起朝月的对她的好。
朝月挥挥手,姚娘趁着非欢走神,神不知鬼不觉的站起身,悄悄的溜走了。
“这才是我要送你的礼物。”朝月看着非欢眼中明明灭灭的光芒,在心里默默的道出他的本意。
此后,非欢的情绪便一直有些不对劲了,连午宴的氛围都显得有些低落了,临近巳时时分,众人便酒足饭饱,朝月朝着身后无端的挥挥手,便将他们又带回了摘星楼。
青葵不解:“朝月岛主,刚刚那百鸟滩不就有一个码头吗?怎地又返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