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在电影院里,除了大银幕的光亮,其余的地方都昏暗无光,像一眼望不见底的深渊,借着舞台上的光,努力挑战着视力的极限。
终于,她看到了那一抹光。
男人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低调得仿佛在场的任何一个学生,他不想因为他的到来引发轰动。
宫邪刚来不久,坐下后就在茫茫学生中寻找宫小白的身影。
没曾想,她自己乖乖把目光投过来了,方便了他确定目标。
四目隔着千山万水、层层人群,遥遥相对。有种缠绵悱恻的亲昵。隔着这样远,明明什么都看不清,我脑海里却清晰地映着你的模样,你的眼神。
宫小白完全按捺不住,猫着腰从走道往后溜。
“喂,小白你要干什么?”她的后背被方玫这个绊脚石给扯住了。
她回过头,“找我老公去。”
方玫:“……”
被堵得哑口无言的方玫四处乱看,也没找到宫邪的影子。只属于情人之间的心有灵犀,她当然领会不到。
她松开手,放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去私会男人。
宫小白猫着腰,灵活地往前移动,眼前倏然出现一双深棕色的皮鞋。
这双鞋,有点眼熟。
目光一点点往上,看到了皮鞋的主人——姚军。
“嘿嘿,姚老师。”宫小白甜甜地唤。
姚军背着手,如大老板逮住了偷懒的员工一般严肃,“干什么去?”
“我……”宫小白站起身,拍了拍手上蹭到的灰,“我去厕所。”灵机一动,她找到了这个完美的借口。
借口太拙劣,姚军一语戳破,“去厕所往礼堂后面走?门都在前面呢!老实说,想干什么?!一会儿就该你上台了,别乱跑。”
宫小白垂下头,打算实话实说,“好吧,我是去找……”
“她找我。”
一个声音抢在她前面响起。
男声低沉,性感,如肃肃凉风,刮过耳膜,带起一阵颤栗。
姚军浑身震了一下,抬起眼皮去看。
然而男人已经牵起他面前刚刚被训过的小女孩,往后走。
一直到最后一排,湮在无光的角落里。
那个身高……宫邪?!
姚军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可是,那位爷来了,怎么学校没通知啊!应该给安排在前面第一排的“VIP观众席”上。
刚才那一幕,周围的学生也看到了,只是碍于光线太暗,看不清男人的脸。
可季燚知道那人是谁。
手被攥着,宫小白不停地踩着小碎步,以表示自己的激动。他的手指不像平常那样温暖,有点凉,如同握着一块白玉石。
宫邪坐在最后一排最左侧的位置上,让宫小白坐在他右边。
“你来得好早哦,我以为你要五点多过来。”那样,他就看不到她上台比赛了。
黑暗中,宫邪的面部线条也深邃分明,他侧头轻声说,“五点多不就结束了?”
“没呢,到六点半结束。”
宫邪摩挲掌心里的小手,像在把玩一个玩具,“你什么时候上台?”
宫小白歪着头想了想,“不知道,我前面就一个诗朗诵,应该会很快。”
她的手一翻,扣着他的,把他的手背朝上。
“嗯?”宫邪轻哼一声。
宫小白刻意压低的软声像绒毛一样塞进他耳朵里,“我就亲一下。”
亲手?
宫邪唇角轻勾,犹如暗色中亮起一颗星。
他手掌绕到小女孩头侧,把她的脑袋拨向自己这边,在所有人都聚精会神闭上眼睛感受诗朗诵的魅力时,这个男人,在小女孩脸上亲了一下。
一瞬,宫邪正襟危坐,好似什么都没发生,活像个演技派的电影明星。
宫小白脑子里进了浆糊,晕乎了一秒,偏头去看身边的人。
谁知,他的视线在舞台上。
她看过去,台上有个穿着淡绿色裙子的女孩在朗诵《春江花月夜》。女孩抬头仰望,好像头顶那一盏亮白的灯,不是灯,而是皎洁的明月。
宫小白霸道地直起身跪在椅子上,掰着宫邪的脑袋,“要看就看我,不许看别的女生。”
无人问津的最后排,宫邪可以肆意的笑,“黑灯瞎火,看不清。”
宫小白的脸陡然凑近他,“看清了吗?我比所有人都长得漂亮!”
这姑娘一贯不害臊,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见他不吭声,宫小白大声道,“你难道不这么认为吗?!”
声音太大,吸引了倒数几排的学生注意,她连忙从椅子上溜下来,躲在椅背后,露出两只眼睛看着前面的人。
宫邪手搭在她的头顶,这个高度正好。
宫小白斜着眼睛瞪他,他露出一个无辜的眼神。
为什么每次都是她上蹿下跳,他稳如泰山啊!好不公平。
撅起的嘴巴实在太显眼,宫邪忍不住捏了一下。
宫小白差点跳起来,“你干嘛?”
“不是说让我看你么?我现在就在看你。”他云淡风轻地说,声音如淅淅沥沥的雨水。
宫小白倒在他怀里,脸埋进去,要不是怕再次搞出大动静,她真想“嗷唔”叫一声。妈耶,怎么能这么会说情话呀。
他一定喝酒了,一说话,酒气全扑在她脸上,她也醉了……
宫邪看着这个毫无坐相的毛躁丫头,心没来由的软,手揉着她的脑袋,无声的笑。
台上,女主持人拿着台本,声音清晰,“下面有情报名参加诗词比拼的学生上台,高一一班宫小白,二班王茜,三班……”
宫邪挑眉提醒:“宫小白,该你了。”
这丫头,他真怕她就这么倒在他怀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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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耶,超级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