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颜天真漫不经心地回应。
“既然是,便留下命!”
那女子的话音落下,便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直朝着颜天真而来。
颜天真冷笑一声,拿下挂在腰间的羽扇迎接来人的攻势,在她身后,喜鹊杜鹃也从路边顺手折下了树枝,一同迎上了紫衣女子的攻击。
“哪个杀手团伙的?”喜鹊看着眼前的女子,十分面生,只觉得应该是收钱杀人的杀手,便问了这么一句。
而对面那紫衣女子根本不搭理她,手中剑若银蛇,不依不饶的缠上来。
不仅如此,下一刻,从四面八方忽然涌出数十名黑衣人,朝着颜天真三人包围而来。
“颜姑娘,他们人多,我们顶着,你先离开!”杜鹃低喝了一声。
颜天真听闻此话,不咸不淡道:“离开?恐怕是来不及了,单凭你和喜鹊两人,根本顶不住,给我杀出一条血路都是难题。”
这数十人形成的包围圈,想要打开一个缺口,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喜鹊杜鹃在两边分别夹击着那假扮成方兰婷的紫衣女子,颜天真趁机撤出了战斗圈,寻思着找个机会偷袭那紫衣女子。
而不等她多想,身旁的黑衣人已经冲上前来,颜天真目光一凛,手中的羽扇挥出!
羽扇内藏着的暗钩,许久没有饮血了。
小巷之内,十几人打成了一团,颜天真这头仅有三人,自然是不占优势。
颜天真才抹掉了一人的脖子,一个抬眼,便见眼前银光一闪,那冒充方兰婷的紫衣人已经摆脱了喜鹊和杜鹃的夹击,朝着她迎面刺来!
颜天真一个仰身,利落地避开。
同一时刻,身侧的黑衣人逼近身前,手中的剑对着她拦腰一挥!
颜天真一个旋身,险险避开。
旋转跳跃,裙裾飞扬。
若不是身处刀光剑影之中,她觉得自己又能舞起来了。
千钧一发之际,颜天真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抹蓝色身影急速掠来。本来以为又是一个来害她的,但看见那人面孔的一瞬间,颜天真微微讶异。
是他?
此刻闪过来的人影,不是别人,竟是——静王宁晏之。
颜天真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敌人,若是敌人那可就要命了。
宁晏之会在这时候出现,多半是路过。
只见宁晏之以极快的速度到了其中一个黑衣人身旁,趁着那人没反应过来,擒住他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他的弯刀,随即一脚飞出!
他这一脚,还是朝着另一个黑衣人的方向踢出去的,如此一来,便导致两人都倒下,趁着那二人跌倒,他一个箭步上前,手中的长剑向下一刺,一剑捅穿了两个人的胸膛。
颜天真脱离了险境,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此刻盘旋在身边的另外两人抹了脖子。
众多黑衣人联手的力量大,但单独解决起来,还是挺简单的。
“可恶!”紫衣女子低咒了一声,想要再次发难,喜鹊杜鹃那两人又不依不饶地缠了上来。
眼见那两人袭来,她倒也不急着躲避,直等那二人到了身前,一个弯身,绕到了一人身后,朝着她背后打出一掌!
被击中的是喜鹊。
而她如此动作,也给了杜鹃机会,狠狠一脚踩在了她的脚上!
紫衣女子吃痛,正要反击,蓦然觉得肩头一紧,被人从身后扣上。
她一掌挥开了面前的杜鹃,正想转过身去看,却在下一刻,觉得脖颈一疼。
还没来得及看清身后的人是谁,便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
她身后,宁晏之收回了手。
“没事吧?”宁晏之转过头,朝颜天真这般问了一句。
“没事。”颜天真摇了摇头,望向宁晏之的身后,“小心!”
就在他们二人说两句话的功夫,黑衣人们已经全数冲了上来,如此情况下,二人只能背靠着背,迎接敌人不断的袭击。
“多谢。”颜天真在宁晏之身后道,“静王殿下功夫了得。”
“过奖了,你也不赖。”宁晏之说着,眼见一人长剑刺过来,便用手中的弯刀迎了上去,将那人的剑砍开,朝着那人下腹狠狠一踢,将他撂到。
颜天真同样没有放松,专心应付着身前的敌人。
原本还处于险境,宁晏之的出现,让她增添了几分信心。
颜天真打斗之时,不经意间瞥见宁晏之一人在对付着好几个敌人,便转身一个箭步,上前砍杀一人,让宁晏之能有片刻喘息的时间。
可同一时间,宁晏之也看见颜天真身后有一人逼近,便也迅速上前,朝着那黑衣人飞踹一脚,却没留神旁边刺来的剑。
颜天真眼明手快,手中羽扇横出,将那把长剑挑开,却依旧让那剑尖划破了宁晏之的胳膊。
右臂传来的疼痛感,让宁晏之蹙了蹙眉,随后转头朝着颜天真冷喝一声,“不用管我,顾好你自己!”
清冷的暗巷,这一刻血流遍地,尸体横陈。
两人联手,敌人的数量愈来愈少。
终于将最后一个敌人摸了脖子,宁晏之的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飞起道道血花。
“终于完事了。”颜天真倚靠在墙面之上歇息,有些轻喘,随后转过身望向宁晏之,“静王殿下,还好么?”
宁晏之道:“还好。”
颜天真挑眉,“可你受伤了。”
宁晏之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胳膊上的伤口,抬眸朝颜天真淡淡一笑,“就这点儿皮肉伤,不要紧。”
“虽然是皮肉伤,但也不能不重视。”颜天真说着,走到宁晏之身侧,蹲下身来,从衣袖中拿出一块手绢,“小伤也有感染的可能性,还是先包扎一下。”
“等会儿。”宁晏之道了一句,而后低下头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递给颜天真,“麻烦你了。”
颜天真接过了瓶子,打开瓶塞,往里一看,装的是雪白的粉末。
她将鼻子凑到瓶口嗅了嗅,便觉得有一股奇异的清香在鼻尖萦绕,似乎带着点儿淡淡的花香味。
“这是百花清莹粉,对外伤管用。”宁晏之道。
“难怪我觉得有花香味儿。”颜天真在他的伤口上洒了点儿药粉,道,“静王殿下,今日多亏了你,否则那么多刺客,我有些吃不消。”
“无须客气,毕竟你我也相识,本王自然不能冷眼旁观。”宁晏之道,“今日若不是你遇刺,换上别的女子,本王也会搭救的,刀光剑影,身上难免会挂彩,你犯不着太往心里去。”
颜天真闻言,挑了挑眉道:“静王殿下是个有风度的男子。”
“过奖了。本王倒觉得,你是个十分勇敢的女子,有胆有识,有貌有才。”宁晏之望着颜天真,面上似有笑意,“颜姑娘,其实,本王一直挺欣赏你的。”
“殿下说话还真是直接。殿下是个风流潇洒的男儿,能被殿下欣赏,也是我的福气。”颜天真颇为客套。
“你倒是怪会说话。”宁晏之微一挑眉,望着趴在地上昏迷的喜鹊杜鹃二人,走上前去,检查了一下二人的伤势。
“还好不是很严重的内伤,但也不轻了,需要快些医治才行。”宁晏之说到这,抬眸望向颜天真,“这两个都是你的人,不如你与本王将她们带回我的王府,让大夫给她们医治?”
“不劳烦静王殿下了,我将她们两人找一家医馆搁着就好,这附近总该有医馆。”
宁晏之听闻此话,问了句,“将她们就近找一家医馆搁着,那么你呢?要去哪?你看上去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颜天真并不打算与他说太多,只笑道:“今日欠下了静王殿下的人情,我记住了。”
话音落下,她转头望向窄巷之外,道:“我这就去附近雇两辆马车来,将静王殿下送回王府,再将这两个宫女送去医馆。区区两个宫女,若是要劳烦静王殿下照顾,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
颜天真说到这,便小跑出了巷子外,雇了两辆马车。
吩咐车主把马车驾驶到了小巷内,颜天真朝着宁晏之道:“静王殿下,请上马车吧,这名被殿下打伤的女刺客,劳烦殿下一起带走,交由刑部发落。”
宁晏之望着她,忽然便是笑了。
他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静王殿下,为何这么笑?”
“没什么,只是觉得……”宁晏之走近了她,低声道了一句,“你真是个妙人。”
“殿下又在打趣我了。”
“此处离千里香很近。”宁晏之轻描淡写道,“本王在经过这条巷子之前,才从千里乡出来,与南旭太子打了个照面,客套了几句,他跟本王说,他在等人。”
颜天真听闻此话,面上无甚表情,“哦。”
宁晏之本以为能看到颜天真脸上表情有异样,却没想到,她只回了一个哦字。
这让他顿时有些接不上话。
想了想,他又道:“本王开玩笑般地问了他一句,是否佳人有约?他说是。”
颜天真眨巴了一下凤眼,“然后呢?”
“然后,本王回王府的路上,经过这条小巷,便看见了你在与人打斗,并未多想就过来相助。”
“哦,再次感谢静王殿下。”
宁晏之看着她这不冷不热的态度,开门见山道:“他等的难道不是你?”
颜天真笑道:“你猜啊?”
宁晏之:“……”
原本是想逗一逗她,试图看到她心虚的模样,却没想到,她一脸坦然,反过来逗他。
“颜姑娘,本王素来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不过还是要好心提醒你一句,咱们陛下的威严,是不允许一次又一次被触犯的。你可得悠着点。”
“嗯!”
宁晏之抽了抽唇角,不再试图与颜天真交流,转身拎起了地上那名昏迷的女刺客,上了马车。
颜天真在他身后窃笑。
当她碰上她不想议论的话题是,只需寥寥几句话,就能成为话题终结者。
有些回答,是很容易能让人不耐烦,产生出不再继续交流的想法。
比如——
哦。
嗯。
然后呢?
循环使用,准能逼到对方无话可说。
颜天真吩咐另外一位车夫,将受伤的喜鹊杜鹃二人拉去医馆,自己则是走向了千里香。
……
“云渺,我来迟了。”
“你是不是和人打架了?”
“你怎知?”
“看你这头发上有尘,你素来爱美,绝不会让自己这样蓬头垢面的出门,更何况是来见我,打完架之后也不知道整理整理发式。”
“我明明整理了呀!没整理好而已。”
“看你这模样,我就猜着,不是与人打架,就是摔了一跤。”
凤云渺望着眼前的颜天真,伸手替她整理着发式,“是怎么一回事?说清楚些。”
颜天真眼见着瞒不住,便道出了实情。
“想不到,关键时刻在你身边的人,竟不是我,而是他。”
此刻,凤云渺的脸色格外阴沉,桃花美目之中,凝聚点点寒光。
“不过也好在有他出现,否则你也就不会毫发无损。”
“云渺……”
“是宫里的人。”凤云渺斩钉截铁道,“我已经有怀疑的人选,这一口气,定要帮你出。”
颜天真想了想,道:“我猜到你怀疑谁了,我最近得罪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晚些,宁子初要设宴款待段枫眠。”凤云渺的语气慢条斯理,却又阴凉无比,“又是多国皇室齐聚一堂的场面,正好,让他们观摩观摩北昱国后宫女子的姿态。”
颜天真听着这话,便猜测他是要出什么招了。
“好了天真,其他的事先不说了,咱们先玩。”
凤云渺说着,望向颜天真,目光之中的寒意顿时散去,转变为一派柔和的笑意。
颜天真挑眉,“好。”
二人撇开不愉快的心情,玩乐了大半天,到了夜里,迎来了一场宫宴。
这一夜,颜天真总算是明白凤云渺那句“又是多国皇室齐聚一堂的场面,正好,让他们观摩观摩北昱国后宫女子的姿态”是什么含义了。
设宴依旧是在华阳殿内。夜宴尚未开始,大殿之内,四座宾客还未聚齐,却也聚了大半。
宁子初今日来得较早,这会儿已经坐在首座之上。
颜天真在下方坐着,余光瞥见一道海蓝色的身影入内,转头望去,是凤云渺。
凤云渺在属于自己的席位上落了座,在他之后踏进殿内的,是楚皇后。
今夜楚皇后身着一身庄重的金红凤袍,头戴海珠金冠,冠上道道流苏,仅一寸之长,随着走动而摇曳,煞是好看。
凤云渺的手,伸向了桌上的一盘花生米,漫不经心地捻起了一颗,望向殿中那道走动的金红身影,手指轻轻屈起,手中的花生米弹射而出——
直击楚皇后的足下!
楚皇后原本走得好好的,忽然毫无预警地脚下一滑,整个人重心不稳,众目睽睽之下跌倒在地!
“皇后娘娘!”一时之间,惊呼四起。
颜天真望着这一幕,挑了挑眉。
楚皇后的步伐缓慢,行走优雅,如此温吞,哪会轻易摔跤?
总觉得像是被人整的。
几乎是没有多想的,望向了凤云渺所在的位置。
凤云渺并未看她,而是望向寝殿之外。
楚皇后身后一丈之外,便是严淑妃,眼见着前头皇后的身影倒下,先是怔了怔,随即窃笑一声。
这个楚皇后,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走路的,今夜可是几国来使齐聚的宴会,她身为皇后,应该端着优雅的仪态,举手投足之间都要得体,这会儿却出了个洋相,可真是好笑。
严淑妃虽然心中有些幸灾乐祸,面上却是不会表现出来,反而一脸焦急地朝着楚皇后奔过去。
“皇后娘娘!”她的脚步有些急切,看似是急于要去搀扶皇后。
眼见着离楚皇后的距离不过几尺——
凤云渺的手,在这一刻,又从盘子里捻了一颗花生米,屈指。
疾射而出!
正卡着严淑妃踩下的那一步。
由于严淑妃是奔跑着的,脚底下踩着一物,摔得自然比之前行走的楚皇后更惨,只见她如同脚底抹油一般,身躯朝后一仰,完全稳固不住身形,双腿一个滑铲,滑出几尺之外——
将才要从地上爬起来的楚皇后,一脚踹得更远!
颜天真此刻正喝着一杯果酒,看到这儿,险些喷了。
首座之上,宁子初的眼角剧烈一抽……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凤云渺,神态依旧云淡风轻,仿佛事不关已一般,端起了桌上的酒盏至唇边,掩盖唇角的一抹阴凉笑意。
好戏,这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