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而师妹那双好看的眼睛,哀怨的望着自己,晶莹的泪珠直在眼眶打转,却一句话也不说。
这一次,汪继军依旧梦见了这些,他猛地一起,在恶梦中醒来,身上披着的一件单衫抖落下来。
“没什么,明贼有什么动静吗?”
汪继军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天还是漆黑的,然而启明星已经出现了,过不了多久,天就要亮了。
“他们在城外扎了营,还没有要攻城的迹象。”
“继续观察,有什么动向第一时间告诉我……”
西门外的明贼,傍晚时分突然摸到了码头前,一顿炮子砸下来,正在装卸物资的绿营士卒和脚夫们,当即就炸了营。
有经验的大多跳入念四河中,拼命游回了城里,一些毛毛糙糙的新兵却没头苍蝇般,在码头四处乱奔,几乎全成了明贼的枪下之鬼。
也有不怕死的。
汪继军看到,他手下有一个把总带着几十个兵丁,一边放枪一边向前冲,还没跑出多远便全都中了弹,留下了成堆的尸体……
还有一会就天亮了,汪继军不知道明贼是否会攻城,但他知道,过不多久,提督大人的军令便会抵达。
汪继军猜不出,这个平时看着颇为强悍的上司,将作出什么决定,或许会全城死守,或许会下令发动进攻,夺回西门的控制权。
不过,他知道,无论如何,守卫西门的自己这一营人马,必定首当其冲,充当第一拨炮灰。
“拿些吃的来。”
他的肚子已经饿了。
士兵应了一声,不一会,给他拿来几块用芦苇叶包着的,干冷的“战饭”。
没有筷子,汪继军就用手把干硬的米饭塞入口中,艰难地咀嚼着,一边紧张地注视着城下的动静。
望着黑漆漆的城外,汪继军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师妹走后,他本来跟着汤叔也到了钦州,是要进那个厂子做工的。
可是,在城内小打小闹,偷偷放了几把火后,汤叔觉得没什么用,就别出心裁地命他们哥几个去应征入伍,说是有机会刺杀明贼的高级军官,可以立大功,为掌门挣脸。
汪继军知道,汤叔的这个主意很阴险——这是要拿他们几个年轻人的性命,去换取他自己的前程。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帮子里等级森严,汤叔是他们的头,他的话便如同父母之命,哥几个除了从命混入明军,还能怎么办?
没成想,一番波折后,如今自己却又站在了明贼的对面,要和他们大干一场。
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汪继军就感觉经历了许多人一生都未必经历的事……
五个多月了,师妹美丽的面容,在他的脑海里开始变得模糊,只剩下她那双无奈而哀怨的泪眼。
其他人了无音讯,不知道还在不在钦州,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活在这个世上。
自从被逼从军,经历了讨虏军新兵队的训练后,他的伙伴中,大多被分到了钦州守备队,留在当地驻扎。
这是一支二线部队,几乎没有什么上阵的机会,日常训练和巡逻之余,轮到休息日,他们还可以去和汤叔碰一下头,接受训诫,或是领受新的指令。
对他们来说,只要不执行破坏计划,日子过得很安逸,除了吃的口味有些不太习惯,一切都像梦境一般。
钦州这个地方,似乎从来没有冬天,天气一直是炎热的,部队的粮食供应很充足,天天能吃得饱饱的,下饭的菜也很好,时常能吃上新鲜的海鱼……
几个人中,只有两个人的运气不太好,其中一个就是他汪继军。
新兵队的训练结束后,他被分到了作战部队,先是被带到了广东,后来又跟着队伍一路北上,经由福建,一口气杀到了浙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