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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进宝点点头,“你留在城头指挥炮击,突击的事,就由独眼龙和焦千总他们负责好了。”
“军门大人……”
孟铁头闻言心头一热,不过,少不得还要拿腔作势一番,表示一下决心。
“不必多言,你随我留在城头观战。”
马进宝不等他开口,便摆摆手道,心说,瞧你这瘦骨嶙峋的秀才样,年纪也不轻了,还是别去逞能了。
“嗻!”
孟铁头连忙应了,脸上却写满遗憾。
上得城头,马进宝一伸手,一名贴身家丁当即递过单筒千里镜,马进宝举起千里镜,倚在女墙上,从城垛间向外望去。
天色尚早,毒辣的太阳尚未升起,念四河上灰蒙蒙的,弥漫着一片水汽。
就在二里开外的河岸上,他看到了一堆一堆的沙袋,他知道,那是明贼连夜修筑的工事。
工事很长,断断续续的藏在斑驳的树丛中,沿着河岸两侧大致绵延三里多。
不过,沙袋后一个人影都没看到,马进宝皱了皱眉。
这帮明贼,也不知有多少人,藏得倒是够好的。
不过,这个距离尚在守城重炮的射程之内,一顿炮子轰下去,想必多多少少能有些杀伤。
“孟参将,命炮营多发几炮,瞄着那些沙袋,狠狠砸!”
“遵命!”
“独眼龙,你调一营人马,随同火器营为第一梯队,其余人为第二梯队,”
马进宝猛地挥了挥手,喝道,“炮声一停,即刻突击!”
“嗻!标下决不辱使命!”
……
此刻,汪继军指挥火器营,正静静地坐在十多条平底船上,做好了出城攻击的准备。
找不到艄公,摇撸、掌舵和撑船等差事,只得由水性好的士兵自己来。
血战即将来临,汪继军有些紧张,感觉脖颈发紧,汗毛都是竖着的。
城外明贼的火力,他比谁都清楚,而自己只有两百支燧发枪,余下的都手执长矛,准备近身肉搏。
这一战,九死一生!
然而,这一仗,又是他期待已久的。
虽然来得早了些,但既然躲不过,那就舍命一搏吧!
既然背叛师门是不义的,背后刺杀有赏识之恩的首长也是不义的,那就堂堂正正地在战场上了结恩仇吧……
他们的身后,焦二勇领着八百绿营兵,也开始登船了。
士卒们大多面无表情,看不出有多害怕,反而有些麻木。
虽说他们心知肚明,这一仗的对手很危险,大家却都是一副认命的态度,几乎没有人开小差。
他们都知道,这个时候开小差,是临阵脱逃的畏敌行为,被官长抓住了是必定要砍头的,这在哪支军队都一样。
这帮人,都是马进宝的中军督标,许多人还是他从山西老家带出来的,即便能成功跑路,毕竟离家太远,东躲西藏之下,能不能活着回家是很成问题的。
再说,逃离了军营,也就意味着丢了饭碗,对这帮习惯了吃伸手饭、穿现成衣的丘八来说,这跟死了没多大区别。
一路要饭回家是没指望的,去干活卖苦力也是不成的,若说是落草为寇,这买卖也不好做……那就不如赌一把,万一小命得保,还能领几两赏银,又可以去逛逛窑子、喝喝花酒,好好逍遥几天了。
就算打了败仗,提督大人以后被朝廷革职拿问都与他们无关,小兵们只要活着,总还有个出路,再不济也能领几两遣散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