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个措手不及,把他的全部计划都打乱了!
溪草抬眼,她摸不清谢洛白知道了多少,可到了这个时候自是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于是心一横,开门见山道。
“二爷,之前为陆承宣医治的英国医生卡尔是陆承宗的人,我无意发现他的治疗方式是注射吗啡,觉得有些不妥……”
她小心地观察着谢洛白的神色,字斟句酌道。
“据我观察,陆太爷虽然不喜欢陆承宣这个儿子,却也没有加害之心,反而是陆承宗不想让这个弟弟活着。如果能把陆家四爷拉到我们的阵营,对二爷的计划应该会有帮助,所以……”
“刚刚那个女人你从哪里弄来的?”
谢洛白烦躁地点燃了一根烟,皱眉打断她的话。换在平常,少女一定会厉声阻止,可今天溪草只是乖乖地坐在一旁,连眼神都是躲闪的。
溪草一愣,嗫嚅道。
“是……是圣彼得医院的吴医生介绍的……只是陶医生的医疗方式闻所未闻,便是她自己也没有多少信心,我也是想着试试,总归也是心里没底,便自作主张没有告诉二爷……”
真是好啊,带她去看病,结果还在他的眼皮底下暗度陈仓。
“那你又是用什么说服卡尔的?”
溪草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我请言表哥帮忙抓住了他一些把柄……”
“能耐不小啊,还策反了我的人。”
他此时的情绪简直坏透了,全天下都知道了,唯独把他一个人瞒到最后!
“你说,如果陆承宣认出你不是陆云卿怎么办?”
溪草头都不敢抬。
这也是自己一直担忧的。是以她一开始便打算动之于情晓之以理,以救命之恩为契机,试图与其达成合作,不想却在方才又动了恻隐之心……
“很好,连挟恩图报都学会了。可惜你刚刚放弃了这个机会,如果陆承宣不领你的情,你可能承担一切后果?”
溪草弱弱道。
“四爷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我刚刚问了陶医生,她说复明的希望并不大……”
听完少女细弱蚊声的陈述,谢洛白直接气笑了。
“好,就算陆承宣眼瞎耳聋,辨不出真伪,那如果有朝一日,真正的陆云卿回来呢?”
溪草语塞。
她想过千万种被揭穿身份的可能,却唯独忘了真正的陆云卿或许也有归家的一日。到那时,即便陆承宣相信她,自己这个窃了她身份的小偷,也是没有脸面颠倒黑白。
“二爷,即便陆家四爷没有恢复健康,陆云卿也有回来的一天,其实这和医治四爷并不矛盾……况且——”
溪草咬了咬唇。
“我是二爷找回来的,左右这条命是二爷的,如果……那我也认了!”
这样视死如归的形容,让谢洛白越发烦躁!自己就那么靠不住,会让她白白送命?
“这倒提醒了我,真正的陆云卿才是我的表妹。”
谢洛白起身,在大厅中左右踱步,最终把手中的烟扔在地上,冷笑。
“你可知一时的心慈手软,便会为将来的祸端埋下引子。”
“可这是一条人命!”
这是今天溪草第一次大声和自己说话。
这幅正襟危坐,紧张握拳的姿态,想来又把自己联想成什么极可怕的人物?谢洛白怒极反笑。
“放心吧。再怎么说,三姨父也是我的亲人,他现在好了,我怎么会对他下手呢?”
溪草闻言正要松一口气,却听谢洛白继续道。
“溪草,我就不明白,对无关紧要的人,你还能保有这样一分良善;怎么偏生面对我,你就不信任呢?”
溪草一呆,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少女的沉默让谢司令心情越发不好。
其实仔细想想,很多细枝末节自己派往溪草身边的探子都已经向他回禀过。只是出于对小姑娘的信任,他没有深究。
关于她的私事他从未插手,可谢洛白以为,和陆家相关的行动,溪草至少也会让自己知晓,这也是对一个并肩作战的战友起码的尊重。
他气她先斩后奏,更气自己把她当自己人,而溪草却还当他是外人!
一种叫失望的情绪席卷了谢司令周身。
想起方才提起梅凤官堂会后她不自在的神色,谢洛白胸腹中的火更是熊熊燃烧。
“你不是很能耐吗?这剩下的,既是你自己惹的,便由你自己来搞定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