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我警告你,那些不相干的人,你想怎么做,我懒得过问,但是陆云卿,你不准碰!这次的教训,希望你能牢牢记着,以后,好自为之吧!”
谢洛白留下这句话,没有再看龙砚秋一眼,径自离开了医院。
龙砚秋一头栽倒在枕头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掉下来的头发落得到处都是,她用完好的左手捞起那些头发,捏在手心。
“陆云卿,你等着,我今天失去的手臂和头发,我要叫你拿命来偿还!”
七天之后,龙砚秋出院了,她站在卧室的落地镜前,抖手揭下纱布,原本莹润嫩白的一只藕臂,像爬满了扭曲的红蜈蚣,狰狞可怖,后脑被烫过的地方,光秃秃的布满红疤,比瘌痢头还丑陋,连进来给她涂药的女佣都偏过头不愿意看。
“害怕吗?”
龙砚秋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镜子,轻轻地问。
女佣鼻尖沁出汗珠,连连摇头,可是手却抑制不住颤抖。
“不,不……”
龙砚秋突然伸出左手,抓住女佣的头发,撞向镜子。
哐当一声,整面玻璃应声而碎,头破血流的女佣吓坏了,顾不得头上的碎玻璃渣,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龙砚秋的房间,差点撞到拐角处的红绣。
龙砚秋出事以后,她立刻去了趟中药铺,买了紫草、乳香、血竭、冰片等物,用石臼研碎,熬制成膏。
“砚秋年轻漂亮,留一身的疤,以后可怎么嫁人,这紫草冰香膏是我们老家一带的秘方,去腐生肌最好的。”
龙砚秋平日怎么欺负红绣的,谢夫人也有所察觉,见状,不由得对儿子这个不声不响的姨娘刮目相看。
“宁救百只羊,不救一条狼,你这样不计前嫌,但愿她知道感激!”
红绣目中闪过一丝冷意。
从前二爷走到哪里,总有龙砚秋在旁纠缠,好像将来是做定了正房夫人一般,把她这个姨太太当做奴婢一样践踏欺辱。
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她眨了一下眼睛,换上温婉的微笑,走进了龙砚秋的房间。
坡子街的尽头,是陆家的别馆,虽也别苑别馆听上去差不多,但和冯玉莲所居处不同,不过是个老旧的四合院。
这是陆太爷到雍州买的第一所房子,两层的木板房,一百多年了,每次上楼梯都咯吱作响,下雨天还会漏水,屋里都是霉味。
严曼青穿着一件暗蓝色的布旗袍,坐在灶房里。
她一直畏寒,如今初冬了,堂屋漏风,吹得她膝盖疼,只有把灶房的火塘烧得火旺,才能暖和,为了贪暖,她不得不忍受低暗窄小的房子。
这是她向陆家自求的惩罚,严家也不能插手。
“太太,有客人来了,是个年轻的小姐,要不要见?”
女佣推开门,严曼青微讶,她背了陷害小叔的恶名,昔日的好友也不好前来探望,就这落魄屋子,除了她妹妹严曼箐,竟还会有别的客人?
“我去换件衣裳,你请她到堂屋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