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差不多也办完了事儿。
娄尚书到底被问斩了,在菜市口,看热闹的人很多。
只是,给他送行的人,除了麻老先生就并无别人了。
一杯薄酒,一句走好,便让娄尚书老泪纵横,说了句你不该来,便被侩子手斩掉了头颅。
麻老先生伤心了好几天,就染了风寒,现下两人在客栈住着,云起岳为他延医问药,贴身照顾着。
因着麻老先生失去送行娄尚书,故而他在京城的旧友都避着他,生怕被黑鹰所盯上,惹麻烦上身。
“起岳,你就不该跟着我来。咳咳……”
这个时候,毛老先生也后悔了,他不是怕自己惹上麻烦,而是怕连累云起岳。
因为之前,他完全没有料到,料到楼宏康的事儿,竟会闹得那么大,满朝的文武,没有一个敢去刑场送他的。
云起岳淡笑道:“老师说这话就见外了,君子坦荡荡,咱们只是去给将死之人送杯断头酒,黑鹰所再跋扈,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跟咱们师徒两个过不去。
毕竟,他们明面上是要脸面的。
再说了,您早就致仕了,而我连童生都不是。
黑鹰所是不会把经历浪费在咱们两人身上的,对他们而言,咱们师徒俩就是读书读傻了的傻子。
况且,他们还要用咱们两个来标榜自己的大度无私呢。”
云起岳一番话,终于劝服了麻老先生,并且,麻老先生对云起岳的见识又高看一眼,心中对他就更为满意了。
其实云起岳这次来京城,是经过慎重考虑的,他是绝对不会做令将家人陷入危险境地的事情的。
麻老先生喝了药睡下,他便让阿贵守着,自己却去了草市。
今天,是娄尚书家眷子女发卖的日子。
昔日高高在上的尚书府小姐公子,今朝却被当桌奴隶发卖。
而且,因是官卖,是永世不准脱离奴籍,除非有皇帝的恩旨。
草市街,人头攒动,去送楼尚书的人没有。
可是来买娄家人的却有不少朝廷勋贵。
这个时候,买一两个娄家人回去当奴才,也是在向促成此事的幕后之人表忠心。
官府卖人的台子上,站满了娄家的人,嫡系,旁支,加一干仆从,几百人,把一个台子塞得满满当当的。
嫡系的家眷子弟站在第一排的正中间,一个个哭丧着脸,满是悲愁。
有哪些害怕的,哭出来的,立刻就有官兵上前,不是一耳光,就是一鞭子,总之,几番收拾恐吓下来,这帮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姐夫人们,个个畏畏缩缩,像鹌鹑似的忍着,不敢吭声。
排在后面点的就是庶出,再后面点的就是旁支。
最后头就是仆从。
嫡系很快就被买光了,不管男女老幼,一全部被瓜分掉了。
接着就是庶出的,卖得就稍微慢一点儿,毕竟官奴的价格要稍微贵一些,这也是官府拿捏着,反正卖不掉女的就会充为官妓,男的充军或者是直接扔到苦窑。
反正官府又不会亏。
庶出的这边卖完了,便剩下旁支和奴仆。
平头百姓倒是想买些奴仆,毕竟高门大户的奴仆们懂的规矩多,买回去还可以教导教导家里头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