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萦的动脉,竟还有脉象!顾青盏转头望向映秋,“她……她还活着?”
映秋无奈,看来顾青盏压根就没在听她说话,道:“我几时说她死了?”
“她……她……”直至此时顾青盏苍白了三日的脸庞才有了一丝生气,她紧握住陆萦的手喜极而泣,她起身伏在对方心口处,果然还有着起伏,只是气息微弱,“阿萦……”
顾青盏仔细替陆萦检查着身上的伤口,脸上虽然血迹斑斑,但大多都是被茅草所割,再一点点看颈间、心口、双臂、腰上……每一处都不放过……
“我已检查过了,她身上只有些被树枝杂草所割的皮外之伤……”映秋说了一半,扶额,顾青盏现在眼里只有床上那人,她也不需在这瞎操心了,只是临走的时候,她还是说了一句:“她醒之后,你如何面对她,可曾想过?”
顾青盏双目一怔,她该如何面对陆萦?陆萦又会怎样去面对一个欺骗了她三年的女子?
“让她加入三晋会……”映秋将一个青釉瓷瓶放在桌案之上,笑道:“这样,她便一辈子都离不开你了。”
顾青盏厉声驳道:“不可能!不能给她吃这些……”
“那就只有杀了她。”
顾青盏依旧紧紧握着陆萦的手,语气很决然:“她不可以死。”
“那她会杀了你,说到底,是你让她家破人亡。”
“是我欠她的,我愿意。”顾青盏看着昏迷的陆萦,嘴角带笑。
“顾青盏,你已无药可救。”映秋甩下这句话,便扬长而去。
“映秋……谢谢你。”
映秋不语,也不回头,她也不知自己这样,是帮了顾青盏还是害了顾青盏。
“阿萦?”无论怎样唤她,她都没有反应,听她呼吸均匀是在熟睡,顾青盏才放下心来,她小心翼翼为陆萦清洗好身子,陆萦这才渐渐恢复本来的模样,只是原本白皙光洁的脸颊上现如今已满是斑驳的伤痕,看着让人心疼。
这是命中注定吗?顾青盏在陆萦身旁躺下,牵起她的手臂搭在自己腰间,将她揽进怀里静静抱着,轻拢着她的发,她发间的香味,同那夜一样,顾青盏记得真切。
“阿萦……”抱着陆萦,顾青盏低吟的语气里满是宠溺,她知道陆萦睁眼的那一刻,她们之间的一切都会结束,但她依旧贪恋她,陆萦于她而言比三晋会的□□还毒,三年的隐忍……在历经生离死别的折磨后再抱着她时,顾青盏再也克制不住,她也无须克制,倘若陆萦醒来一切便会结束,那在一切结束之前,她想为自己留下最后一点回忆。
惺忪的烛火越来越暗。
昏暗的青纱帐内,顾青盏用手拨开陆萦额前的青丝,贴唇吻上了她的额头,用鼻尖蹭着她的脸颊,指尖摸着她的唇,心跳着犹豫了半晌,才将唇压了过去轻轻啄吻,黑暗里没有一点回应的亲吻,却给了她前所未有的满足。
她从来不知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却千方百计想去靠近陆萦,教她弹琴教她画画教她写字,想去贴近她的身体,甚至想去引诱她……天知道陆萦每次抱她时,她多想与她这般亲昵。
顾青盏搂着陆萦,不敢太用力,其实她害怕她醒来,然后一切幻灭,可是她更怕陆萦醒不来,虽然太医说病人只是因为过度疲惫所致。
顾青盏轻轻用下颔抵着她的额,叹:“如果有来世,你真的愿意娶我吗……”
这一世,她早已没了奢望。
翌日清晨,本是一片安宁。
“为什么……为什么……为……”陆萦浑身都在颤抖,口中念念有词,眉眼紧锁着,额角满是冷汗,她扶在顾青盏腰上手倏尔紧紧拽着对方的衣襟,“为什么……”
顾青盏惊醒,陆萦靠在她怀里发着抖,她忐忑不安起来,明明从一开始就准备好了承受她的一切愤怒与憎恨,可现在为何还是会心痛?如果她们之间没有横着这一切该多好,“……阿萦?”
陆萦死死拽着她的中衣,身子颤抖得更加厉害,徒然睁开眼……盯着顾青盏看了许久,眼神涣散而困惑,她又扭头打量着周遭,一切都是这样陌生,陆萦挣脱顾青盏的怀抱,吃力地坐起身,头嗡嗡直叫,疼得厉害。
“呃……”陆萦抱着头,发出一声声痛苦的沉吟,“嗯……”
“怎么了?是不是还受伤了……”顾青盏伸手想去碰她,可她却抗拒地缩到一旁。
眼前的女子化成无数个幻影,陆萦只觉天旋地转,脑中像是什么东西被人抽走了一样,空白,一片空白。
“阿萦,让我看看……”
陆萦猛地推开她,神色满是恐惧,是空白,是大脑的一片空白让她恐惧。
“这是哪?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