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攻克下京都,收复北疆也是易事,毕竟蛮夷之于大郑,九牛一毛。至于粮草匮乏,皇上必听过背水一战的故事。”
陆萦所说恰中了郑召心中所想,这是铤而走险的一仗,“倘若这样,南征须得速战速决,战线一旦拉长,游牧小国必生变数。”
陆萦:“那便速战速决。”
正月十六,元宵次日南征,既已定。
南征,估计又是腥风血雨的半年,而对于顾青盏,陆萦有了新的打算。
回到将军府,还不待陆元绍换下朝服,陆萦却叫住他,“爹,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
顾青盏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许是昨晚睡得太晚,今日真的倦了。不过再睁开眼时,陆萦真的候在一旁,正望着她笑。
“你回来多久了?怎么也不叫醒我?”顾青盏双眼有些朦胧。
“见你睡得香,舍不得。”陆萦拨了拨她的碎发,这几日细心调养,她气色果然好了不少。
一句舍不得又惹得顾青盏满心欢喜,她总是在不经意间被打动,而陆萦却总能给她这些不经意。
陆萦担心她饿着,道,“不过也起来吃些东西罢。”洗漱,更衣,梳妆,哪一件事陆萦都想为她亲力亲为。
“我自己来便好。”顾青盏身子虽虚了点,但也不至于陆萦完全把她当做一个孩子这样来照顾,按理说,她尚比陆萦大上好几岁,也该由自己照顾她才是。
陆萦为她换上新装,又探过身,从后边轻轻搂抱住她,只是不言语。
“阿萦?”顾青盏轻声询问,握住她扣在自己腰间的手,“怎么了?”
陆萦将下巴搁在顾青盏肩头,闭着眼,笑道,“爹他同意了。”
“嗯?”
陆萦将她抱得更紧,贴着她耳廓,低语:“爹同意我们成亲了。”
原来她给自己的不是一个空头誓言,每一句承诺都能在她这里兑现,自己何德何能才能拥有这些,听闻她言,顾青盏欢喜而内疚,“阿萦……”
“什么都别说了…”陆萦用指尖轻抚她的唇瓣,止住了顾青盏未完的话,她怕顾青盏又会说出拒绝的话语,“嫁与我,做我的妻子便好。”
顾青盏潸然点头,她放不下陆萦,也深知陆萦放不下自己,许是感情面前真的没有孰对孰错,也没有所谓的自私与成全,狠心离开也罢,自私留恋也罢,只不过是一颗真心在作祟。
陆萦又怎会想到,自己痴傻时曾许给顾青盏的承诺,三载时光辗转,竟化作了现实,彼时深埋在心底的眷恋,终是有了结果。
嫁娶的日子,就定在正月初一,没有十里红妆,也没有张灯结彩,别人眼中的胡闹,正是她们眼中的深情。
大婚前夜,摇曳的烛火下,顾青盏再度为她描眉挽髻,瞧着铜镜里的陆萦,比起当年更是落落大方,她禁不住偏头笑叹,“我的阿萦,愈发好看了…”
又抬头望见自己,脸上的伤痕赫然醒目,神情难免有些黯然。
陆萦自知这是她痛处,便不多言,撒娇般倚在她怀里,低头牵过她的手紧握着,“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定不记得了。”
“你又开始胡言了,我怎会不记得?”顾青盏用双臂环住她的腰,几乎迷恋这样相拥的温度,她凑到陆萦耳旁,低声说着,“你那时牵着马,可呆傻得紧……”
陆萦独自傻笑一下,她又怎会记得?当日先皇寿宴,她一出场便是艳惊四座,不知摄了多少人心魂,又岂会注意到一个小女孩呆呆望着她出神。
那一年,十六岁的顾青盏,开始走进她眼里,慢慢走进她心里。
“你可知我在想些什么?”陆萦也不解释,只是继续问道。
“我怎会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我想…这世上若有人能娶了你,他该有多幸福。”
只怕是这种一见钟情,是基于第一温婉美人的虚设之上吧,陆萦越是这般说,顾青盏就越是自卑自责,毕竟她身上那洗不去的污点,连自己都厌恶。
“直到现在,我也是这般想的……”
顾青盏的心为之一颤,“阿萦……”
陆萦早已看透她的心思,头轻靠着她的肩,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私语道:“等明日成了亲,你便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再不可与我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