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躬身急急忙忙的去请黄院判了。
婵衣心中冷冷一笑,自从锦瑟嫂子伤了之后,邢二家的每天都会去看锦瑟的嫂子,每回都带着些吃食,全是府上特供的精美点心,又是跟锦瑟的嫂子套近乎,又是端茶送水的照顾,她当真以为自己不知道么?
她一直将邢二家的扣住不动,为的就是这一天,邢二家的对她所做的事情并不全然知情,只不过是从锦瑟嫂子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些大概罢了,而她手里可是握着颜姨娘指使萱草投毒的证据,所谓铁证如山,颜姨娘即便是再不甘心,也再翻不了身了。
夏明意微微锁眉,手中紧了紧她的手,“姐姐,姨母这回做的确实是有些过分了,可是她伤了身子,要是被放到家庵里,只怕要去了半条命……”
婵衣拧眉,听着他的话,仿佛胸口堵了一口浊气,吐不出来更咽不下去。
她刚刚才对他生出的柔软心情就被他这样的话给压了下去,眼睛瞪着他怒道:“你听没听见她是如何栽赃我的?她昨天才触了柱,过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又想了法子使了心计来陷害我,祖母的病症才刚刚让安礼公子看的好了一些,就被她气的心窝子疼,若是留她在家里,她每日这样的闹腾,长此以往下去,祖母早晚要被她气出个好歹来,姨娘是你的至亲,可祖母、母亲哪里待你不好了?两位兄长又何时招惹过你,你要报答她也不必将夏府赔给她吧?更何况今日大哥哥和二哥哥还帮你出头得罪了宁国公世子,你不会不知道宁国公府跟安北候是什么关系吧?”
夏明意看着婵衣冷冷的瞪着自己,她脸上原本还带着的那份沉静温柔,一点点的消失殆尽,他心中忍不住懊恼,急忙道:“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去与父亲说,让父亲派人将姨母看管起来,让她留在西枫苑养病,待我回去了,我会为姨母请封一个赏赐,让她以后都衣食无忧,姐姐也不必日日对着她。”
婵衣想到前一世的他回了宫之后帮着颜姨娘请封夏府平妻之位,瞬间脸色更差,将他的手一甩,“你要给她脸面我管不着,但是夏府的当家夫人只有我母亲,谁也休想动我母亲一下,你要是生出了抬举她做平妻的念头,我以后就当没你这个弟弟!”
说完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就往福寿堂的方向走。
夏明意急忙跟在她身旁急的团团乱转,满头是汗的解释:“谁说要抬了姨母做平妻了,不过是给她个赏赐罢了,姐姐别生气了好不好,母亲待我那样的好,我身上的大氅都是母亲给我做的,我如何会生出这样的念头。”
“什么?母亲还亲手给你做大氅了?”婵衣听到这里,狠瞪了他一眼,“母亲身子不好,你还这样劳累母亲,到底是何居心?颜姨娘一手的好针线,她不是待你最好的么?为何连件大氅都舍不得给你做?”
他原本是想说谢氏待他是很好很好的,他不会做出让谢氏伤心的事情,没想到她会这样误解,连声道:“不是的,姨母对我也很好的,我身上的四季衣裳都是姨母给做的……”
婵衣更怒,“既然颜姨娘给你做了衣裳,你为何还要母亲给你做?是嫌母亲平日里不够辛苦么?”
简直是越抹越黑,夏明意急的开始有些语无伦次,“我,姨母对我好,母亲也对我很好,我…我真的没有想要母亲劳累……”
见他急的舌头打结,语气更是急促的围着自己焦头烂额的解释,婵衣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琉璃般明亮的眼睛里一副嗔怒的模样,直将夏明意看的心里“砰砰”乱跳。
回味过来,夏明意恼怒的说道:“姐姐就爱捉弄我!”
婵衣轻轻的哼了一声,“谁让你一提起颜姨娘就一副她待你多么恩重如山的样子,即便就是没有她,难道我们家还会短了你的吃喝不成?况且,若她当真为了你好,那她根本就不会以一个外室的身份进府了,她不是常说她也是官宦世家所出的么?难道不知道外室之子在府里是什么地位么?”
婵衣无心的一句话,却让夏明意如遭雷击。
他一直没有这样想过,从小到大,姨母说起此事时,总说是为了自己才会做了外室。
小时候不懂这些家长里短人情世故,从宫中出来便被姨母带着,想着姨母总不可能骗他,而他在府里过的日子又远远比两位兄长还要舒适,所以心里总是觉得欠了姨母。
可自从他去了宗学进学,族里子弟却因他的身份,多瞧不起他,不愿与他亲近,他才知道,外室之子在别的府中要比通房所出的庶子还要低贱,姨母那样待他如眼珠子般重视,不可能想不到这样的事。
一时间,夏明意明亮的笑容渐渐的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