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要回去用手帕擦一擦。
黛茜跑进活动室,看见趴在桌子上握着笔认真写字的谢尔顿。
“你不要玩吗,谢尔顿?”她问。
“我在做正经事。”谢尔顿道。
他头也不抬,仍然在奋笔疾书,却能从狂写的工夫里,拿出一点注意力来问黛茜:“你摔得疼吗?”
“没有疼的。”黛茜道,“没有受伤!”
“身体素质真好。”谢尔顿没有诚意地夸奖她。
团子用手帕擦擦衣服,把脏了的帕子叠好,放在背包里,记着回了家要拿给温蒂洗一洗,原本想跑出去继续玩游戏,瞧谢尔顿写得那样认真,不由要走过去看看:“你在写什么,谢尔顿?”
“征友启事。”谢尔顿道,“我要寻找一些志同道合的天才朋友。”
他写得可真多,光纸上就列出好几条。
还不是硬性要求,黛茜一看,是出了许多的题目。
小男孩对幼儿园儿童的要求已经降得不能再低,算术题全是加减,只有两道乘法。
还有英语题目,还有简单的物理常识。
黛茜看得眼花缭乱。
“你要找新的朋友吗?”她问谢尔顿。
“是的。”谢尔顿道,“要会做这些题目,才能够成为我的朋友。”
说话的时候,他已经写完,撕下这一页满满都是字的纸,走去把纸用图钉钉在了活动室的图画墙上。
谢尔顿觉得,这个幼儿园里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智商还不算太低的聪明人对他和他的题目感兴趣。
他于是很耐心地等待。
第一天过去,第二天过去了,没有人注意到谢尔顿的纸。
那张征友启事上面写着,“要是你想做我的朋友,就做出我给的题目”。
好像没有人想做谢尔顿的朋友。
小男孩站在图画墙前,如今已经全没了一开始的期待,转头问米茜:“他们是不是智商不够?”
“谁要做这些题目啊?”米茜问。
她很快地跑掉了。
谢尔顿的交友之路一片黑暗。
但也不是没有峰回路转的时候。
下午放学之前,他再跑去看他的启事,发现题目纸被人拿走了。
托尼发现今天的女儿在回家路上尤其安静。
黛茜坐在安全座椅上,没有像平时一样说很多的话,一反常态,拿着张纸,对着车窗在认认真真地看。
“是什么好看的东西?”老父亲把脑袋伸过去,也要跟着看一看。
结果看见很多手写的题目。
“爸爸,这些题很难。”黛茜道。
托尼就一蹙眉:“是老师留的题目吗?”
“不。”黛茜道,“是谢尔顿的题目。”
算数,黛茜是会的。她会二十以内的加减法,可谢尔顿给的数字很大很大,是三位数加三位数。
还要字母填空,补全整个单词。
“我以为辅导功课这样的任务,还要再过个两三年才轮得到我们家。”托尼道。
这天下午,罗德上校屁颠屁颠地到斯塔克家里来玩,一进门,没瞧见黛茜在丢球,也没瞧见托尼在看书,反而看见大小两个斯塔克趴在沙发上,在做题目。
“h……a……y……”团子奶颤颤地念着字母,小手握着笔,“要加两个,爸爸。”
她才读幼儿园,哪里会做这种题目。
不过刚巧认识个人,名字正好能填进去。
黛茜也不用爸爸说,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了“pp”。
“这是干什么?”罗德问。
“辅导题目。”托尼道。
上校一听来了精神,捋起袖子,摩拳擦掌:“我来我来,我会!”
“噢?”托尼看好友一眼,拿起黛茜的纸,把物理题一念,“安培定则里,大拇指所指方向代表什么?”
罗德于是不说话了。
事后,他曾经这么解释:“我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想起来。”
那天下午趴在沙发上给黛茜解题的原本只有一个大人,后来又趴来了另外一个大人。
“你们幼儿园里还有这种孩子,出题目找朋友。”罗德啧啧称奇,“他很特别。”
“谢尔顿是很不普通的,也是很好的。”黛茜道,“可是没有人要做他的题,他就有一点伤心了。”
“唔。”罗德道,“你要相信,黛茜。他和你以后都会有很多好朋友的。”
这话说得坚定,坚定得叫人动容。
然后又听见上校道:“像你爸这种臭脾气,还能交到一堆朋友呢。”
黛茜想要明天早早地去教室,把纸订回墙上,第二天出发前往幼儿园的时间就提前了一点儿。
她只是没想到谢尔顿想要守株待兔,来得也很早。
团子踮脚往图画墙上钉图钉的时候,谢尔顿就跑进来了。
是用跑的,真不容易。
“怎么是你在做我的题?”谢尔顿问。
“是我在做题。”黛茜道。
她的两只小手背在身后,像做坏事被抓了包。
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事。
“你说,做了题就是你的朋友,谢尔顿。”黛茜道,“我就要做了。”
谢尔顿站在她跟前。
小男孩突然什么话也不说,沉默一会儿,把她才钉在墙上的纸拿了,放在眼前看。
等待这么多天,只有黛茜要做他的题目。
这个宇宙有时候很大,有时候又很小。小得哪怕才拥有一个朋友也刚刚好。
“我出题目,想要找到一些天才的朋友。”谢尔顿道,“可是你不用做的。”
“为什么?”黛茜惊奇了。
“就算你没有我聪明,不会做这些题,也不知道安培定则的大拇指代表什么。”谢尔顿道。
他手里拿着的纸上,最后一道物理题是罗德填的答案。
还是填错了。
“我还是想要你当我的好朋友。”谢尔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