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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董骞看见她脚上那裹满泥巴的脏草鞋,还有挽了一半的裤脚,站立不安缩着脚趾头的样子,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哪还有个公主的样子。
“好了,说正事吧。”苏姬忙起身将她拉过去揽在身边,做出对她很好的样子,跟着眼角抹上一丝笑,说道:“明日你准备一下,后天启程去往你婉婉姐姐那里去和她作伴儿。”
婉婉是她的堂姐,嫁到余尧国已经有七年之久了,为什么突然要她去那里?还如此匆忙?
“因为信件途中出了点问题,咱们收到消息的时间拖迟了半月,所以行程就紧张了。”苏姬接着补充。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苏姬又接着说道:“为母给你定下了姻亲,对方是余尧国九黎士族的端亲王孟玔。”
“孟玔?”她不禁脱口而出,语气里充满惊讶。
孟玔是婉婉的夫君,她要嫁给她的姐夫了?
董骞道:“这次时间紧促,也是基于特殊情况,册封的日子在即,咱们若是赶不上这个日子,误了吉辰可是大事,所以,阿谣若能识得大体,为父也就欣慰了。”
父亲的话,她听得半懂不懂。
但是姻亲大事,从来都讲究的是父母命,媒妁言,这道理她是懂得。
父亲也开口了,看来这事儿是定下了。
她要嫁人了?
她还是个十三岁的少女而已,还有一心使不完的玩劲儿。
明天就要走了,和陈阿大、二娃子说好的掏鸟怎么办?陈阿大相依为命的老阿麽还在病中,他以后的生活会怎么样?婉婉姐自从远嫁,就鲜少回来,她走了,果林子百草园,还有这每一个地砖都被她赤脚数着踩过,虽不宽敞奢华,却伴随着她所有温暖记忆的皇宫大院......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见得着!
她回到自己的厢房里,捧着手中的婚书,火红的锦缎书面,烫金的婚约字样,给她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她知道,他们这些被大虞王朝管制下的属国里面,孟玔算是屈指可数的大将军,他骁勇善战,足智多谋,年纪轻轻的时候,就跟着余尧国九黎士族的主君孟璋戎马四方,是难得的将相之才,也是最有希望接替孟璋掌管余尧国的亲王。
许多属国都纷纷的要将女儿嫁给他。
他虽然好,但是他毕竟年长了她二十四岁,怎么都不会是个单纯的联姻吧?
她知道事情不简单,却又不懂!她捶捶脑仁,可是这次即使把脑仁锤的痛了,也还是不懂。
一切也太突然了!
月挂三竿,苏姬和董骞并躺着,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儿。
“主君,谣公主不懂规矩,去了那里会不会适得其反呢?”她问。
“不会的,阿谣虽然调皮任性,毕竟只是因为她年纪还小,再说,这孩子聪颖有余,假以时日定会为丹丘带来福音的。”
话虽如此,董骞心里却暗自无奈,他骆越士族执掌的北丹丘,如今进入了大旱之年,还要定期拿出高于以往几倍的供赋上交给大虞,若不与其他的属国相互联合,被刮空拖垮是早晚的事,加之西南的玄凉士族对他们虎视眈眈,骆越士族到了史上最为风雨飘摇的时候。
近几年,余尧国九黎士族拿下了对大虞死忠的几个属国,又一举打下了南疆,正呈蓬勃向上的态势,众属国纷纷与之联姻,本来早已嫁过去的婉婉公主,至今却未育子嗣,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舍得将他的爱女嫁给大她二十四岁的孟玔?
“但愿以后,阿谣与婉婉携手共谋,帮咱们骆越士族渡过难关......只是,孟玔比谣儿大了许多,我这做父亲的,总是觉得有些愧对谣儿。”董骞道。
“孟玔虽然年长咱们阿谣许多,但不论人才、身世还是前途来说都是一等好的,另外,这几年向孟玔约亲失败的属国公主,一个比一个身份尊贵,年少优秀,咱们能顺利订下姻约,也是好事,主君宽心吧。”
苏姬嘴上这样说,心里可不是这样想的,那个孟玔就那么有能耐?这都快十年过去了,从他父亲孟璋开始,九黎孟氏一族戎马沙场一辈子。
现在不还是围着大虞绕圈圈吗?
现在为止,也就只是打下了些边边角角而已。
大虞就是再溃烂,那瘦死的骆驼总比马要大,国基还稳着呢。
她就不信他们能折腾出个新纪元来。
幸好她的小满前两年嫁给了陇安士族年轻又饱学的主君江衣恒,不然按照年龄长幼择选,今日嫁过去的极有可能就是小满了。孟玔年龄又大,还左不过是个只懂骑马布阵的武君而已,怎能和文通武精,相貌堂堂的衣恒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