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一座屋檐下的李纯阳,正身着一袭青衫长褂,与自己的儿子,对立而坐。
这位沙场武将,十数年下来不知道屠掉了多少人。
可,自身气质非但没有武将惯有的杀伐戾气,换上简装之后,甚至带了点文衫儒士的神韵。
双手捧起茶杯,望着近前三十而立的儿子,这位武将,眼神之中尽显宠溺神态。
“术儿,趁着天气不冷,要不出去游玩一阵?权当是开开眼界?”
李纯阳开口问道。
李术正在认真翻阅一本书籍,似乎陶醉其中,直到李纯阳问了第二遍,这位才抬起眉梢,兴致不高道,“父亲难得回来一趟,我出去玩个啥?”
“不去。”
掀开第二页,李术继续陶醉于书海。
李纯阳无奈,他这独生子,自出生之后,非但没有继承自己的武将天赋,反而嗜书为命,活脱脱一个书呆子。
也算李纯阳想得开,儿孙自有儿孙福,多年下来,也没刻意让对方,走自己投身戎马的老路子。
可如今,北王朝动荡不堪。
稍有不慎他李家便会抄家问斩,几经决策,才在家族挑出五人,准备送往北川,以此留下血脉。
李纯阳收回思绪,继续游说道,“听我的,出门开开眼界,听闻北川就是个好地方,为父这两天替你安排,马上就走。”
“父亲,这书里有句话说得好,百行孝为先……”
李术再次抬起眉梢,提了句旁外话,然后静静得看着李纯阳的表情。
李纯阳神色一愣,继而瞳孔深处涌起抑制不住的复杂情绪。
“李家逃不过这一劫,而你从开始就没想过逃,对吧?”李术放下书籍,追问道。
李纯阳没做声。
别过脑袋,看着院子里纷纷而落的枯叶,当真是一叶知秋,天气越来越凉了。
“我的灾难,其实牵连不到你们。”许久,李纯阳开口道。
李术笑了笑,“可我毕竟是你儿子,长这么大,还真没体会过上阵父子兵的滋味,总得给我一次机会吧?”
站起身。
李术认认真真,毕恭毕敬的朝着李纯阳鞠了一躬,“感谢父亲这三十年的照顾和培养,术儿活得很知足了。”
“唯一遗憾的是,非但不能亲自替你送终,最后还要走在你前面。”
我自横刀对天笑。
去留肝胆两昆仑。
虽是文人,但也有气节和尊严,既然北王朝满堂上下,都要咱李家灰飞烟灭,尸骨无存,那就遂了他们的愿。
“北王朝没那份气运,一统北方。”
李术丢下这句话,弹了弹近前的茶杯,笑道,“父亲,这次你该后顾无忧了,先杀一批人,再急着上路也不迟。”
挺起身。
这位刚满三十,书生气息含而不蓄的男子,开始口鼻溢血。
前行两步,竟是一头栽倒在李纯阳的膝下。
李纯阳双手哆哆嗦嗦的捧住李术的肩膀,语气悲凉,“何必这样?我能让你活着离开北王朝的。”
“我不想做亡命徒,也不想做怕死鬼,因为父亲,最讨厌这样的人。”
入夜时分。
本早已选择安然等死的李纯阳,兴兵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