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石山庄, 庄主寝居外。
红玉跪在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时值春末,气候暖凉交替, 凉气漫过青石板侵入她的膝盖, 不过一刻钟,她的双膝就已经被彻骨的寒凉穿透,加上因为久跪自然而生的酸麻感,红玉已经觉得腰部以下都不属于自己的了。不过, 她依旧挺直了身体, 将腰杆拔得极绷, 面朝着庄主寝居的大门,抿紧了嘴唇。
终于,在她的殷殷期盼下,寝居的大门被从内打开了。只是, 那个从门内出现的身影,并不是红玉想见到的。
“红总管。”来者款款站在红玉的面前,垂下头, 唤着红玉。
红玉霍然抬头, 对上这个姿容姣好的女子, 却因突然的动作而牵动了下肢的麻痛。她猛咬舌尖, 不令自己情急之下痛呼出声,可那一瞬间的痛苦神情还是没有逃过面前女子的眼睛。
女子脸上的表情更加玩味,眼中竟还划过好笑的神色。
红玉的眼眸眯了眯,沉声道:“姚掌事,有话便说。你挡在我面前做什么?我跪的是庄主!”
言下之意,这位姚掌事挡在面前,占她的便宜了。
姚佩琳呵呵一笑,根本不觉得自己多碍眼,从容道:“红总管抬举我……不过,我却也是来传庄主话的。”
红玉闻言,眸子晶亮:“庄主说什么?”
姚佩琳也不急着说话,只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红玉登时怒上心头,心中的懊悔以及身体的不适,将她的耐性消磨殆尽:“姚佩琳,你在消遣我吗!”
姚佩琳忙笑道:“红总管这话,我可担不起!您是整座山庄的总管,又是自小侍奉庄主的,您是这山庄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我呢?靠庄主抬举,只是个管理庄内事务的小小掌事,如何敢消遣您?”
你知道就好!
红玉冷哼一声。
不料,姚佩琳紧接着道:“我虽然人微言轻,却也追随了庄主十年。当年若不是庄主看我孤苦可怜,替我赎身救命,此刻我还不知道流落在何处呢!所以——”
她说着,正色道:“论起对庄主的忠心,我丝毫不逊于你红总管这个家生子!”
红玉神色大变,知道她是在直指自己是家生奴婢出身。红玉一口气憋闷在胸口,驳斥她也不是,不驳斥更不甘心。
姚佩琳则笑吟吟地盯紧了她的脸,不急不慌,亦不言语。
恰在此时,寝居的门再一次被从内打开,庄主的一名贴身侍女快步而出,来到一立一跪的两人面前,欠身施礼道:“红总管,庄主让您进去说话。”
红玉登时精神一震,挣扎着起身,顿觉下肢狠狠一阵麻痛。她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幸亏后来的那名侍女极有眼色地搀扶住了她。
红玉好不容易稳住了身体,缓了缓快要失去知觉的双腿,倔强地推开那名侍女,一步一顿地朝着寝居门的方向走去。
她走了两步,转头对姚佩琳狠声道:“等我见过庄主,再与你计较!”
姚佩琳却突的笑出声:“庄主要我传的,就是这句话……”
她说着,朝着寝居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红总管请!”
红玉胸口刚刚疏散开来的闷气,登时化作一口老血,险险喷出——
这个姓姚的!若非庄主看顾她,真想杀之而后快!
穿过前厅,来到庄主卧房之外,红玉咬了咬牙,终是鼓足气力推开了那扇门。
“庄主!都是属下的错!请庄主顾及身体,要打要罚只拿属下问罪吧!”红玉复又双膝跪倒,重重一个头磕在地上。
回答她的,只有哗啦哗啦的翻动纸张的声音。
红玉痛苦抬头,看向榻上后背倚靠在大迎枕上的憔悴女子。
“庄主……”红玉的声音哽咽了。她想说庄主你怎么又瘦了?怎么脸色这样苍白?可她却无法说出口,泪水无声地顺颊滑落。
石寒听到她那一声悲呼,心情更觉烦恼,将手中的账目放在一边,转向红玉:“我还没死呢!哭什么?”
红玉听到那个“死”字,眼泪更止不住了。
石寒看得蹙眉,心口顿觉一搅。她垂着头默默挨过那瞬间的钻心疼痛,又急喘了几口气,才缓过来。
红玉见她表情,就知道那要命的痛又来了,立时不敢作声了。
直至看到石寒的神色稍缓,红玉方觉得自己的呼吸正常了,似乎之前她也跟着窒息了。
“属下去请郎中来……”红玉急道,却生恐令石寒不快,又忙赘上一句,“可好?”
“你少气我几次,比什么郎中都管用!”石寒斥道。
红玉不敢做声,羞愧地垂眸。
良久,听石寒道:“跪在外面负荆请罪吗?”
红玉声如蚊蚋:“属下有罪,只盼着能让庄主心里好过些……”
“你跪在外面,阴凉地里,受了风寒染了病,我心里就好过了?”
“属下……属下……”红玉磕磕绊绊了半晌,方道,“属下只想医好庄主的病!连金郎中都说了,那东西只有漠南有,她和那漠南女王据说昔年……”
“住口!”石寒一道凌厉的目光戳过去,生生将红玉的后半截话戳断。
“此事休要再提!”石寒森然道,“若你还去做那等事,莫怪我不顾几辈子的情分!”
红玉倒吸一口凉气,突的决然道:“就是庄主要了我的性命,属下也要……”
“不许!”石寒喝断她,“生死有命!你若是敢做那事,就是置我于万劫不复之地!”
“庄主你何苦呢?”红玉急道,“昔年她对你不也是十分照拂吗?难道求她这点子事儿都不行吗?”
“往事已不可追……”石寒涩然道。
她徐徐吐出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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