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宇文睿不悦道:“还好是怎么个形容法儿?”
谨儿默然无语。
宇文睿气结,沉吟半晌,方又问道:“身上的毒可都清得干净了?”
“嗯,婆婆说,已经无碍了。”
宇文睿欣慰地点点头:“你自幼胎中带着奇毒,若非婆婆妙手仁心,恐怕你这条小命早就交代了。你要记得感念她的救命之恩才是。”
“是。”谨儿应道。
宇文睿再次气结。对着个寡言少语的孩子,她句句话都像锤在了棉花上。
谨儿似乎觉察出了她的不快,极想说点儿什么来缓和气氛。然而,他从小就莫名地怕宇文睿。
曾经他一度认为是自己淘气惹宇文睿不喜,可随着年龄渐长,他慢慢有了另一重发现,即宇文睿可能是真的不喜欢他,甚至……厌恶他。
他实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偷偷地看看宇文睿的背影,谨儿鼓足了勇气,才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庄主……庄主您的身体可康健?”
哟!学会说人话了?
宇文睿闻言挑眉,哼道:“你看我这样子,像是身体不康健的吗?”
谨儿大窘,噤声。他再次感觉到了宇文睿对他的不喜。
宇文睿话一出口,也有几分后悔。只要是看到那张同自己有两三分相似的脸,她心中的烦恶感便会忍不住失控。其实,那些令人不快的往事,同这个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道理,宇文睿不是不懂。
一大一小两个人于是沉默无言地又走了许久。
到底还是宇文睿开了口:“这一年来,教你的内功心法修习得如何了?”
她教给谨儿的,是玄元派正宗功夫,也算是倾己所有了。
谨儿听到“内功心法”几个字,莫名地紧张,愣了愣道:“一直在修炼。”
宇文睿察觉到他的异样,追道:“除了心法呢?还学了什么?”
谨儿的嘴唇抖了抖,强自镇定道:“还在跟婆婆学医,学治病,闲时就读医书。”
宇文睿点了点头,并不戳穿他,又道:“你娘亲很是想念你。你这一回来,她不知会有多高兴!”
“我也极想她老人家!”谨儿急切道。
宇文睿暗自冷哼:提到砚儿,你倒是热情得紧啊!
嘴上却不耐道:“什么老人家!她又不老!”
谨儿再一次无言以对。
好歹挨到了庄前的甬路前,谨儿默默松了一口气。
路的两旁种满了桃树。虽然此时非是桃花盛开的时节,但棵棵桃树泛绿,在青茸茸的草与碧莹莹的溪水映衬下,亦显得十分可爱。
谨儿瞧着满目的绿色,心里痒痒的,漂亮的小脸儿上不由得漾起了笑意,特别是,当他看到庄门前迎向自己的为首一人的时候——
素衣风华,光阴并未在她的身上刻蚀下如何深的印记,她却因为岁月的积淀而酿就了一抹别样的风致。
此时此刻,她快步走向谨儿,眼中满是慈爱。她并未张开双臂,谨儿却毫不怀疑,她的心已经向自己完完全全地敞开来,那颗心会包容自己,会在下一刻拥抱住自己。
幼时,谨儿曾经听红姨讲起自己母亲昔年的绝世风华。他没见过亲生母亲,然而,他幻想中的母亲的样子便是景砚这样的。
眼中涌起强烈的热意,谨儿不由得也加快了脚步,直直扑进了景砚的怀抱。
景砚搂住了他,眼中的慈爱更甚,声音更柔:“一路上累不累?”
谨儿尚未回答,耳中便传来了旁边宇文睿的一声冷哼。
而且,看这花的形状、颜色,与婆婆笔记中的记载也略有不同,但谨儿凭借自己多年的学医经验,是能够确认这就是眠心草无疑的。
她却不知道,这植株与漠南的眠心草其实乃是同宗,只是外形稍有区别,药效则只强不弱。
这花之所以会在这里出现,全因宇文睿的一片拳拳爱妻之心。她生恐景砚再被心疾症所害,特特地从漠南移植来了这种植物,经过了好几个春秋的尝试,才算是成功改良了品种,使之能够在江南存活。
谨儿还记得,婆婆的笔记中,也记载了这种药物的具体采摘与炮制的方法,更有一个关于这种药的最著名的医案,即先帝世祖皇帝曾经亲至漠南,以心头热血滋养眠心草,替太后疗治心疾的故事。
谨儿每次读这个故事的时候,都会被感动一次。她感动于先帝对于太后的一番孝心。据说先帝是太后从小抚养长大的,想来感情定是不一般的。谨儿不禁感怀于自己自幼失亲,就是想一门心思地孝敬、供养生母,也逃不过个“子欲养而亲不待”。
因着有这份情愫在,她对于眠心草的印象也就格外深刻。
虽然感动,然而掩卷细思,谨儿不是没想过:婆婆怎么会知道先帝的故事?是因为这件事太有名了,而在民间流传开来?还是像关于高祖皇帝的那些传说那样,多是后人基于崇敬而生出的杜撰?
这个念头最终还是被她打消了。她相信婆婆的医德医品,相信婆婆绝不会平白杜撰一个关于眠心草的故事。婆婆既然将它们计入了笔记中,必定有她的依据和道理。
她相信婆婆,一如她赞同婆婆的为医之道。婆婆从来主张:医者与良药是天下人的医者与良药,而不该为权贵所独享。
应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婆婆才会把这件事写入笔记,以供后来的医家做参照来拯救更多普通患者的性命吧?谨儿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