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酸酸胀胀地,放下包,打开今天送来的免费矿泉水,给她烧热水,泡茶。最后端着两个杯子,一个放到城城手边,一个放到自己面前。
城城看到水很高兴,小啜两口。
放下玻璃杯,才发现米易脸都涨得通红了,左手手指在无意识地数着右腕上的珠子,一颗,一颗……米易是个简单的人,礼貌的,敏感的,懂事的,为别人着想的,敢于把自己一颗心掏出来,捧到别人面前的人。难能可贵。
所以城城知道米易在想什么,从一开始就看得懂。
而在这安静的空间里,她也开始反思自己到底喜欢不喜欢女孩。
又是哪种喜欢?她其实一直属于被动交友,不管男女,除了同桌和同宿舍,其它都是来她班级门口,或是上下学途中、食堂里主动自我介绍,才会互相认识。高中闺蜜也是在放学途中傻白甜地骑车跟着她,一路跟,跟成了朋友。但因为是别人先主动,她会觉得人家很不容易,才会习惯性在相处时对人家好一点。包括对米易。
在读书时代,女孩之间的友谊本就包含了依恋,各种好都不奇怪。
她曾对女生之间的纯友谊深信不疑,从没动摇,但一切的笃定在两年前被击溃。这件事她在心里压了很久,这也是她真正逃离北京的原因。哪怕几乎身无分文,也走了的真实原因,那也是她第一次觉得人生不再“游刃有余”。她被最好的朋友深吻了,一个女孩。
不是意外,不是玩笑,没有征兆,猝不及防,五雷轰顶,用所有词都无法形容那十几秒的感受,那恐怕是城城这辈子唯一一次大脑空白的时刻。
后来她无数次回忆那天,都能肯定两人是慌乱的,在分开后,乃至后来整晚,都保持着死寂一般的沉默,没交流过一句话。
再后来她也追问过自己,能不能接受和女孩在一起,没有答案。
“我过去……”城城轻声喃喃。
“那个人……”米易犹豫。
城城停下,米易也停下。
她原本想倾诉,被米易这三个字截断,情绪中断,反而想笑。
“有过一点感情交集。我从小到现在交过几个男朋友,他还不算是。”她直接给了答案,不光是门外那个插曲,连过往情史都一句话带完。
米易听得释怀,可下一秒,又不高兴了。
城城好笑,撑着下巴,看米易在那冒酸泡泡,莫名想逗她。忍了忍,算了。
“我会看手相,想看吗?”她忽然说。
米易被她的思绪牵着,“啊”了声:“真的?”
城城点头,对米易摊开手心。
米易乖乖地把手递过去,放在她的手心里。
城城的手指顺着去找几根线,真是干净的掌纹:“想知道婚姻线吗?”
“不想,”米易低声说,“有没有学业?事业的?”
城城一笑,从她的手掌中心那条线,竖着滑下去:“这里,还不错。”
房间里没有一丝声音,米易听着自己在呼吸,努力在稳定着。尽量保持的稳定的呼出,吸气。她视线乱飘,飘到茶具柜上的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好像又胖了?
“在看什么?”城城问她。
“……看脸,好像又圆了。”米易老实回答。
城城被逗笑:“你是不是喜欢尖尖下巴,脸瘦的?”
“你怎么知道?”
城城笑:“因为都是看人家好看,我就嫌自己脸太瘦,每次看到腮帮子鼓鼓的女孩,都觉得好漂亮。”
何止漂亮,简直每次见到这种长相,就忍不住要一直看。
外貌是个玄学。Haku就评价过米易的脸胖,该去瘦脸,城城倒是觉得瘦什么瘦?脸上没肉的满大街都是,这种鼓鼓的脸才好看,女生脸不圆,颜值减一半。
城城盯着米易看了几秒,笑了。
可不就是米易这种脸吗?
米易心口咚咚咚地,砸得眼前的景物都晃了,再也坐不住的她冲到茶具柜前:“我给你削个苹果吃吧?”这里有免费的苹果。
米易说着,开始找水果刀,翻箱倒柜的。
城城她身后的箱子里翻出一个旅行多用刀,敲了下米易的手臂:“烧开水冲一下再用。”
“嗯。”米易接过来。
到了昨天睡觉的时间,城城枕着墙壁,把枕头垫在脖后,百无聊赖地播着电视。
她的床是正对着电视机的,米易洗漱完,回到房间里也想看电视,看城城没有什么反对的样子,就坐到了她的床上。两个人像正常的一对好朋友,一左一右倚在床头看电视。
但米易知道,完全不正常。
因为城城只要动一下,牵动被子,或是把抱着的枕头,都会牵动米易全身的神经。
“这电视你看过吗?”她问。
“我一直在学校,好久没看过电视了。”
“你回去多看美剧,练口语很有用,”城城倦意渐浓,“我室友就是这么练出来的,她把老友记看了好几遍。”
米易知道她肯定是累了。
平时作息完全被打乱,不止清晨起床,还要跟着车奔波一天,像米易这种每天按时上课的人不觉得什么,可对城城就不同了。
“明天不跟他们上雪山了,我们在拉萨自己玩。”明天是米易在这里最后一天,要去雪山的话,来回全耗在路上太可惜。而且,她是一点都不想早起了。
“好,你说几点,我叫你。”米易想起她按闹钟的可怜样,也不忍心再让她早起了。
城城偏头过来,对米易笑了笑。
“自然醒?”她问。
米易也抿嘴笑着,点点头。
睡一天都行。你睡,我看着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