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怀安一直到天黑了才回来。
听到脚步声,袁氏迎上去给他宽衣。
“真是有匪徒吗?”她问。
“香山每年一次登高,从来都是太太平平的,哪里有匪徒。”陈怀安淡淡道,“不过是为安全起见,寻个由头让你们回去。”
“那是怎么回事儿?”袁氏奇怪了,“总不会无缘无故放蛇罢。”
“这我就不清楚了,倒是豫王把我们好好折腾了一番,结果吴家的一位管事倒霉,说原是捉了蛇拿去孝敬主子,炖煮了吃的,不料半途逃出来,便是当众磕头谢罪,将头都弄破了。”陈怀安卷一卷袖子,坐下喝茶。
听起来有些古怪,袁氏一时不知如何接口。
陈怀安放下茶盅,手指轻轻敲了下青瓷盖儿,瞧那管事豁出去的样子,恐怕是替人顶罪,不过吴家好歹是官宦之家,蛇又没有伤到人,就算是豫王也不能说什么,总不好在香山就严刑逼供了。想到萧隐的神情,陈怀安越发奇怪,为几条蛇他竟追根究底,好像也不会就此罢休……到底今日发生了什么事情?
靖宁侯府里,沈夫人歪在美人榻上,听自家哥哥唠叨,已经有些不耐烦。
可蒋震申心里窝着火,怎么消停。
他明明把陈莹送到萧隐那里了,按照萧隐的脾气,只会将攀附富贵的女人扔出门外,丢尽脸面,退一步说,就算因陈莹的美色,扒干净吃了,沈溶也会知道这种人的真面目,到时候去王府做妾,陈怀安跟着受到耻笑。然而,那厢房偏偏一点事儿没有,陈莹毫发无伤,萧隐也没点明陈家,这都让蒋震申怀疑,是不是动手的把人送错地方了,不然不该是这种结果,还差点让萧隐顺着蛇抓到自己,引火上身!
“我这可是为了溶儿!”他一屁股坐在榻旁边,“结果倒惹上豫王了,非得查,幸好吴大人机灵,替我挡了这回,可他侄儿的事情,只怕我就要担着了!妹夫那里,你让他寻个差事罢,就在军中按个职务不难吧?”
没有脑子,也不知道如何做事的,沈夫人嗤笑声:“我可没有让你做什么,怎么就要我替你收拾烂摊子?相公为人,你不知吗,如何会弄虚作假,你自个儿想办法。”
蒋震申被她说得噎住。
那天妹妹是一句未说,都是他在操心,可他真是为了沈溶啊,总不能让外甥娶那种姑娘吧?在他看来,沈溶便是娶公主也不为过的。
“反正你得帮帮我。”蒋震申耍赖,“不是我说,要再不想想办法,溶儿可能就要私定终身了,我今日还听说他去见那陈姑娘。”
“得了。”沈夫人打断他,摆手道,“这种小事何须要相公做主,你去找父亲罢,我会去说句话。”
得她承诺,蒋震申松了口气。
两人正说着,沈溶过来请安。
母子两个平常便很亲密,蒋震申识趣,与沈溶道:“溶儿,你母亲对你真是好,无时无刻不在关心你呢,刚才还让我想法子去弄些鲥鱼,你不是喜欢吃吗?”
“这等时节哪里有鲥鱼,娘您就不要为难舅父了。”沈溶笑起来。
蒋震申道:“那就等明年吧。”
他大步离开。
沈夫人又往后靠在美人榻上。
看起来很没有精神,沈溶坐在旁边,关切的道:“娘,我听雨荷说,您午膳,晚膳都没有用,是不是真的?”
沈夫人叹口气。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很久没有看到母亲这种样子了,印象里,她总是生机勃勃的,每回他回家,总要拉着他去游山玩水。
沈夫人摇摇头,无奈的道:“我的身体你还不知道吗,寻常哪里会病着,是因为你父亲!我今日又劝他,说溶儿难得这样喜欢一个姑娘,就该同意了,我那天见到,生得十分好看,又知书达理,而且叔父也是吏部侍郎,谁想你父亲就是不听!”
她气得将手边一个珠链扔在地上。
沈溶怔了怔,将珠链捡起来,和颜悦色的道:“娘,再如何,您也犯不着为这件事伤自己的身子,父亲那里,我会去说的。”
“你说有什么用?他本来就不满你弃武从文了,而今正好寻到机会修理你。”沈夫人将手按在儿子的胳膊上,“你不知道你父亲的脾气吗,跟个臭石头一样,只有我能说服他,你且等着,我过阵子还不用膳,他总会听从的。”
沈溶失笑:“您这样,我可过意不去。”
“过意不去,便好好孝敬我。”沈夫人笑道,“过来给我揉揉肩,我一天不曾用膳可乏力的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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