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嫣然是如何指认怀疑秦贵人到禁军统领带人搜出了假器具与一应证据的过程一字不落地详尽诉说了一番,眼见着明圣帝的脸色从难看之极变得更加难看至极,连带着扶在窗沿上的手也气得颤抖了起来。
“你说......你说那贱人竟然与一个太监私通!”明圣帝的眼珠瞪得快要脱出来一般,抖着手攥握成拳,重重捶打在窗沿上。
“皇后娘娘也阅看了秦贵人与那小太监通传的书信,想来这般证据确凿,应是抵赖不得的。”夏晟卿言道。
“他说的可是真的?”
明圣帝转而看向皇后,而皇后自然是颇为尴尬地点了点头,又暗暗瞪了夏晟卿一眼,心中责怪他为何如此说得直白,若是将明圣帝气得再次昏厥又是一桩麻烦事。
“信件在此,皇上可要一观......?”
皇后将那信递了过去,只见明圣帝一把夺过拆看,只匆匆地扫看了两眼便气得一把撕得粉碎,双眼猩红着破口大骂起来。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枉费他念在秦贵人与当年的月静澜有几分相似的份上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其恩宠有加,又百般容忍她的所作所为,可她却是这样来回报他!
“皇上您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身子!那秦贵人如此狼心狗肺,竟是为了一个阉人来加害于皇上,定是以为能够瞒天过海再与那人在宫中放浪形骸下去。皇上若是不加以严惩,那么从今往后这后宫里头怕是要乱了套了!”皇后一面为皇上拍顺着后背一面说道。
明圣帝自然是明了的,且此番奇耻大辱他不严惩秦贵人与那奸夫着实难消他心头之恨。
只见明圣帝紧紧捏着双拳,眼中涣散出极尽可怕的神色,随后而来的是他凉薄之极的声音。
“传朕的旨意,秦贵人霍乱宫闱......谋害于朕,实在罪大恶极之至!赐秦贵人车裂之刑,奸夫鞭尸三日,领后宫众人观刑,以儆效尤!”
夏子衿站在人群之后听得这一番话也是不由得头皮发麻,想着秦贵人那妖娆婀娜的身段被车裂为血肉模糊的断块,着实有些残忍至极。
“朕看这后宫,这天下,还有谁敢学她!”明圣帝大吼着,竟是气得猛烈咳嗽了两声又昏了过去。
皇后一干人自是又手忙脚乱地照料起来,而夏子衿咂了一声摇摇头,却是不由得为秦贵人可惜了,如花美人自当对镜花黄,却不想也成了水嫣然局中的一个牺牲品。
好在......另一个牺牲品不是夏晟卿......
她暗自庆幸着,又不由得望向人群之中的那一抹玄色身影。他背脊挺立,俊廓如勒,一汪如海的深邃眼眸早已经在她看向他的一刻便深望了回来。他眼中有柔情缱隽,似是含着皑皑星芒,只愿照进她一人眼底。
那目光让夏子衿有些恍然,只是想了想他们似乎正在冷战,别扭劲上来了又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明圣帝中毒一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不相干的人也纷纷撤出了乾清宫中。
夏子衿随着那一列宫女撤出了殿中便悄悄地跑路了,估摸着小葵应是在那偏殿里等了将要近一个时辰,不由得步子也加快了些。
她小心翼翼地穿过窄道,越过一层隔栽的树丛便能够绕进偏殿了,可当她正欲钻进那树丛之中时,却有一阵稀稀簌簌的声响从身后穿来。
她惊得立刻警惕般回头,却撞入了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之中,有阵阵檀香萦绕鼻尖,耳畔叹息声声。
“你既来了,又为何走得这样快?可是担心我才来?”
在人群之中望见她的面容不知让他几多欢喜,想着哪怕是这几日日思夜想也梦不见她一回,如今他真真切切地拥她在怀,便就不想放开了去。
他搂得很紧,夏子衿微微挣扎了一会儿,又不想低头承认自己确然是担心她的。
“我......我只是来看看热闹罢了,无人担心你。”她支吾一声,刚脱出口又有些后悔。
夏晟卿自是有些哭笑不得,双臂搂紧了她,也不管她兀自挣扎。
“也罢,你来了便好。”
他一叹,掌心拂过她的发,一下一下如抚珍宝一般。
“公主,你可知这样多的日子见不着你,我想你得发慌。我知晓你还在怪我,可如今我也无法向你解释清楚那种种的错综复杂。你只要记得,夏晟卿一心悦你,永不辜负。”
一心悦你,永不辜负。
夏子衿咬着下唇,忽然便有些鼻子发酸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