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自己就像掉在了泥潭里,越是挣扎,越是深陷。心里一直在重复地问着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恍惚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那时候他无忧无虑的,每天牵着韩青凝的小手,做着她的小哥哥。那时候的夏皇后满脸慈爱,总是把好吃的都留给他们俩。
热的时候,她会帮自己擦汗,虽然也会训斥两句,却是温柔的训斥。
冷的时候,她会让人给自己送上最好的貂皮外衣,那明明是皇上赏给她的。
怎么会突然就忘记了那些呢?是仇恨遮蔽了自己的眼睛吗?我恨了她那么些年,如今却发现恨错人了,我果然是个白眼狼啊!
他的心随之揪在一起,微微抽痛,越是想起那被刻意封存的过往,心脏越是往下沉,直至掉进冰冷刺骨的深渊。
正当他身处那无边的黑暗中时,忽然有人抓住了他的袖子,他低头看着那只细滑白皙的小手,心突然就好似找到了救赎。
他想要抓住那只手,想要跟着那只手从深渊里挣扎出去,却又突然被人打断了。
韩长庚有些痛苦地抬头看向帐篷口,却见到了一脸惊慌失措的韩长卿,他忽而想到韩青珏的事儿,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对于韩长卿来说,何其残忍啊,他怎么开得了口。他想要安慰两句,喉咙却像被哽住一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转头看了季陶陶一眼,见她眼中盈满担忧,心尖一痛,或许只有我自己痛便足够了,不能让她也跟着痛。
韩长庚思及此,轻轻拍了拍季陶陶的肩膀,便对着韩长卿说道:“六弟,你跟我来。”
季陶陶眼看着两人走出去,整个大帐只剩下自己一人,心里竟有些失落。
她看着那落寞的背影,心里想着,我应该去陪着他的,不能让他一人如此悲伤。
或许等他跟韩长卿谈完再去吧,嗯,一直等到天黑,顺便带上一坛酒!
至于为什么是天黑?那还用说吗,自然是天黑好办事,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
她在帐篷里一直等到月亮初初升起,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才拎着一坛酒朝韩长庚的大帐走去。可她没想到,人还没走到大帐,半路就被人截胡了!
当时她正慢悠悠地走着,忽而一阵冷风吹过,她感觉有什么东西迅疾靠近,当即准备抽出长剑,可惜剑还未抽出,已经被人从背后抱住了,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正按在她拔剑的手上。
噌地一声,又把剑按了回去!季陶陶只觉心惊肉跳,手里的酒坛差点摔在地上。
她的剑柄上有一颗碧色宝石,那粉白的手指将将压在上面,粉碧相宜,就像是夏日荷塘中亭亭而立、相偎相依的荷花和荷叶。妈蛋,一看这手就知道是谁!除了韩长笙那妖孽,还能是谁!
季陶陶心中稍定,忍不住腹诽道,我就说他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放过我!他可是高级黑啊!
她极力地将心底涌上的一丝惊惧压下去,声音听起来跟平常没什么两样,竭力做出不受影响的样子,“笙殿下,你这是何故啊?为何无缘无故抱着我,额,这个大男人?
让别人看到了,多不好啊。那不远处可就是皇上的营帐,我若是这般大叫一声,恐怕笙殿下的名声就毁了。”
韩长笙的一手按住她的剑,一手揽在她的腰间,头凑在她的耳边,声音说不出的寒凉。
就像夜间的冷风,吹在身上,让人忍不住颤抖,“小猫咪,你可真调皮,我之前就说过,我早知道你的身份了,你也没必要在我跟前假扮什么男人了。
不过,小猫咪,我发觉你真是越来越胆大了,今日这么一出借刀杀人,还真让人措手不及。
你说,你到底仗着什么如此胆大妄为呢?我花了那么多心血培养出来的杀手,可不是给你留着杀来杀去的。”